周末過後,姐幾個又來到學校,她們的學校是一排大紅瓦房,我記得好像有六間房。房間裏是木頭做的桌椅板凳,牆上有一麵黑板,地中間有一個火爐子,一到冬天大家都必須要帶燒爐子的木材,要不然冬天裏根本無法上學。即使這樣我們寒假放的也早。
放假真是太開心了,不用起早了,可以天天睡懶覺,冬天上學最頭疼的是點爐子。在班級點爐子真是一件大事,這是值日生每天幹的第一個活,如果點好了還行屋裏一會就熱了,如果沒點好,不暖和不說還要開門放煙,屋裏更冷了。記得那時候的我們早上一個個凍得臉通紅,等爐子燒熱了一個個小臉烤通紅。
爸爸的假期也開始了。他可以幫媽媽分擔一些勞動了,比如冬天山上砍柴,撿牛糞,磨米,抱柴火等等,有都是活。這些年媽媽一個人承擔了太多,她的偉大表現在生活中的點點滴滴裏。當年她隻上了兩年就輟學了,下來幫姥姥看孩子,小姨就是她幫忙拉扯大的。姥姥家孩子多,媽媽是老大,下麵有兩個舅舅和兩個姨媽,姥爺姥姥要出山掙工分。媽媽跟我們說當時她九歲看一個三歲的孩子,多可憐,餓了就去山上采一些野菜野果回來吃,困了就抱著小姨一起睡。就這樣連拉帶扯地都長大了。
媽媽從小就能幹,19歲就當上了婦女隊長,她話不多,走路很快,頭上梳著兩條大辮子,長得很有氣質。在隊裏幹活從來都是第一個上上 ,最晚回來的那個人 ,帶領婦女們起早貪黑地勞作,現在不是腰疼就是腿疼的。和爸爸認識是通過別人介紹的,當時爸爸一個人來到我們村,奶奶他們家人都在外地,爸爸是分配到這裏的,因為我們這裏比較落後所以沒有老師願意來。他們結婚沒有像樣的婚禮,沒有像樣的家具,隻有兩間草房,還是生產給爸爸的,反正那時的候條件都差不多。
從小到大,很少聽到他們兩人吵架。媽媽不愛說話,可能他倆是吵不起來的原因吧。爸爸最能較真講大道理,可是他再能講 ,到媽媽這裏他也就無計可施。記得有一次他倆因為養牛的事生氣了,誰也不理誰好幾天不說話,吃飯的時候我們都感到空氣的凝固,家裏死氣沉沉,誰都不敢大聲說話。傍晚時分村西頭有一個叫毛孩的光棍來我家,說他圈養時看見後山有一頭大白牛,肚子鼓的老大躺在地裏好像死了,看著像是你家的。我們趕忙都往後山跑,果然是我家最好的一頭牛死了。也是我最喜歡的一頭牛,他渾身都是白的,很有靈性,能聽懂人話。
爸爸看看了說是撐死的。
由於今天風大廂房門被刮開了,大缸裏有滿滿一缸沒磨好的穀子,大白牛進去吃多了,消化不了。回來的路上我看見媽媽哭了,她後悔著呢,也不說話一直幹活。
爸爸說要把牛弄回來再想辦法處理掉,天都已經全黑了,趕緊找了幾個鄰居來幫忙。晚上爸爸看了媽媽幾眼心疼地說:“別哭了,咱倆要是不生氣牛也不會死。”這時媽媽終於哭出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