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回到家後便長籲短歎:“老臣哪裏敢使喚長公子呢?”
沒多久,鹹陽城內的大臣們也都知道了。秦王這個老六,把王將軍家如花似玉的小孫女,賜給了他剛喪妻的長子做妻子。
扶蘇的第一任妻子是李氏女……
年紀輕輕難產而亡,腹中的孩子也沒能生下來。
雖然大家都知道扶蘇早晚會續娶,萬萬沒想到這麼快,還是在鹹陽城中一向籍籍無名的王氏女……不是,等等,王翦這個老東西,他哪來的孫女啊?!
廷尉李斯、丞相王綰,和王翦一起出戰伐楚的蒙武等紛紛麵露茫然……
仔細一打聽才知道,不是人家沒有,是他們這些人根本沒關心過,不然人家王上怎麼就這麼賊呢,舍出一個兒子,省了一個侯爵——
麵對朝堂上的好夥伴和政敵們的不理解和質問,王翦不得不站出來努力解釋:“老臣沒有嫌棄長公子的意思,但是比起一個地位尊貴的孫女婿,老臣的確更稀罕一個到手的侯爵,那才是真的看得見、摸得著的啊!”
伐楚一戰後,王翦貪財的人設是跑不脫了。
但——除了秦王,沒人信他。
“王將軍還說自己不是嫌棄長公子!”剛準備嫁第二個女兒給長公子的李某人特別不爽,馬上跳出來義正辭嚴地指責他道:“王上看中你家的孫女是你家孫女的福氣,你休在這裏不識抬舉、得隴望蜀!”
王翦不想搭理這位,可能文武天生不相容,又可能因為秦王幹的好事,導致他和這位背後站著的李廷尉之間現在的關係很尷尬……很尷尬……
王翦回到家中,繼續長籲短歎。
望著眼前毫無一國王子自覺,待人事物頗為仁厚的年輕人,王翦心中複雜極了,但怎麼辦呢,這樁姻緣人家秦王都親自定了,不是你想退就能退的,就這麼看著辦吧。
於是,王翦開始想,怎麼在老妻麵前提起這件事。
兒子常年帶兵打仗,隻有兒媳和長孫在家,不過他們都在鹹陽,該不該說的,此刻也知道了秦王親自做了一回媒的消息。
但頻陽老家還不知道啊!
王翦長籲短歎了數日,最終做了一個令人驚訝的決定——
他又一次帶著兵權虎符,進宮辭官了!
這次不是一時憤氣而起的撂挑子不幹,王翦是真的想辭官歸鄉了。
在他看來,如今鹹陽真是人鬼套路深,還是頻陽老家鄉野之地,既偏且遠,消息滯後,糊糊地,很安心!
秦王:“……”
秦王是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不過就是賜了個婚,反倒把王翦給嚇跑了。不過不費一兵一卒地收了王翦手中的兵權,以防老將擁兵做大,他心情是很愉快的,叫來長子,表情淡淡地明示扶蘇:“老將軍年邁,歸鄉之路迢迢。儒家既講仁義禮法,你現在做了老將軍的孫女婿,去送上一途吧。”
扶蘇很聽話地,應了一聲唯,就去了。
這一送,也就送到了傳聞裏的頻陽——王老將軍的故鄉,那位王家女郎自幼長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