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發燒可大可小,錢多多並不信任村裏的赤腳醫生。
大寶緊緊抓著錢多多的衣袖,“我們一起去。”
“對,我們一起去!”弟弟同樣攔住媽媽的道路,萬一路上媽媽磕壞腦袋變成原來的樣子怎麼辦?
萬一路上偷摸賣掉妹妹怎麼辦?
大寶願意嚐試相信媽媽的改變,但是他不願拿妹妹的安全做賭注。
錢多多自然沒有錯過孩子眼裏浮現的不信任和擔憂。
“好,我們三個一起去。”
錢多多抱著孩子剛衝出家門,就遇見來村裏錄口供的王建國。
王建國一個箭步衝上來,馬上瞧見昏迷不醒的妹妹,打開車門:“嫂子上車,我送你們去醫院!”
四人直奔縣區醫院。
進到醫院,錢多多才反應過來自己光著急,原主身上可是一分錢都沒有。
王建國已經先一步將錢全部墊付。
妹妹因為送醫及時,醫生檢查過後,表示並無大礙。
隻要觀察幾天沒有大礙就可以出院。
病房內。
錢多多緊抿雙唇,守在妹妹身旁一言不發,細心地用棉簽給妹妹潤濕嘴唇。
一旁的大寶瞧著母親陰沉的臉色,心裏好似再一次墜入深淵。
他擰著破舊的衣角,小聲開口,“媽媽,妹妹不是故意生病的,你不要生氣。”
說完大寶緊閉雙眼。
病房外,一個五官硬朗,劍目星眉的男人將孩子的膽怯和道歉盡收眼底。
錢多多恍然回頭,明亮的眼眸滿是驚愕。
她知道幾個孩子沒有安全感,沒有完全接受自己的轉變。
但是一次次聽到大寶顫抖的歉意。
還是讓她的心髒密密麻麻地疼起來,好似針紮一般。
怎麼會有孩子生病後,第一個反應不是撒嬌難受,而是道歉呢?
大寶不敢抬頭,心裏懷揣著小兔子七上八下,再次開口:“媽媽,我求求你,不要生妹妹的氣,如果你真的很生氣,就打我出出氣就好了。”
他不求昨晚的夢再來一次,隻希望媽媽打完自己,可以不再生氣。
弟弟小小的拳頭攥得緊緊,“憑什麼隻拿哥哥撒氣,我也可以用來撒氣的!”說完,眯著眼睛,顫顫巍巍地將臉蛋舉高。
錢多多一把拉過兩個孩子,擁在懷裏,緊緊抱緊。
“該道歉的是我。”她輕輕開口,胸口好似打翻了調料架,又酸又苦。
兩個幼崽已經做好挨打的準備,卻沒想聽到了媽媽的道歉。
頓時全身僵直,像玩偶一般一動不動。
“是媽媽不好,媽媽是個壞媽媽。是媽媽沒有及時發現妹妹發燒。”
錢多多輕撫兩個孩子的額頭,聲音夾雜著自責和懊悔:“媽媽在這裏向你們道歉,也希望你們可以給媽媽一個機會。一個觀察媽媽是否改過自新的機會。”
大寶不可置信地張開雙眼。
弟弟抿嘴,小聲嘀咕,“哥,媽媽這不是傻了,是瘋了吧?她居然承認自己是個壞媽媽了……”
大寶張了張嘴,嗓子裏卻發不出聲音。
錢多多眨眨眼睛,嗯,你長得可愛,你說的都對。
“打針了!”護士打斷了三人僵持的局麵。
錢多多起身,三人的視線緊跟著護士,隻見護士拿出一個針頭,“愣著幹什麼啊,給孩子翻過去啊,打屁股針了!”
“哦哦!”錢多多渾身一僵,差點捂住自己的屁股。
小時候的記憶已經開始攻擊她的屁股了,光看著針頭,就已經開始疼了。
她趕忙抱住發燙的妹妹,打算脫下妹妹的褲子,卻發現兩個小子緊盯著自己。
“轉過去!男孩子怎麼能看女孩子打針,兄妹也不行!”錢多多滿臉黑線,讓其轉身。
大寶和弟弟不放心地轉身,歪頭豎耳不放過一絲動靜。
妹妹麵色潮紅,在錢多多懷裏不安分地轉動身子,根本不配合打針。
錢多多想著以往在孤兒院哄孩子的經驗,哼唱歌謠,輕撫她瘦弱的肩背。
“春天在哪裏呀,春天在哪裏?春天在那翠綠的山村裏,這裏有大寶,這裏有二寶,還有最聽話的小妹妹……”
童謠伴著錢多多柔和的聲音,在病房裏回轉。
果然,在兒歌的安撫下,妹妹逐漸放鬆身子,平緩了呼吸。
護士手法幹淨利落,針頭一進一出。
妹妹緩緩睜開眼睛,圓溜溜水靈靈的大眼睛寫滿了乖巧和可愛。
卻生生地觀察周圍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