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都找我算賬就可以，不是不是，沒人訂這個糖果。”女售貨員滿頭大汗，手都開始發抖了。
“沒有人訂麼？剛才是我幻聽了嗎？”王鳳琴也學著女售貨員剛才的樣子，掐著腰，就差嗑個瓜子了。
“應該是我們幻聽了，畢竟我是農村的山炮，都不算是人民。”錢多多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說出來的話，卻好似利劍，“鄉下的泥腿子第一次進城幻聽也正常。”
兩人一唱一和嚇得女售貨員瑟瑟發抖。
“不不，大家都是人民，就我不是人民。”女售貨員顫顫巍巍地拿出手杆秤，抓了一大把的糖果放在上麵，“我是農村坐地炮……我才是鄉下泥腿子……”
一旁的中山裝領導聽到這話，搖了搖頭，失望地眼神環視了這空蕩蕩的國營糧油店。
這時候稱重用的還是那種手杆秤，由木製的帶有秤星的秤杆、金屬秤砣、提繩、秤盤等組成。
女售貨員給錢多多秤得高高的，再用牛皮紙結實地包紮起來。
“今天真的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了，領導還能向著我們這種鄉下人，下次見領導我一定穿的和工作人員你一樣好看。”錢多多彎著眉眼，笑意卻不達眼底。
說出來的話卻嚇得女售貨員打結都不會了。
服務員不敢接話，“給，歡迎兩位再來。”臉上堆著大大假笑。
“希望小姑娘以後不要再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了，你又知道自己在別人眼裏是哪個等級呢？ ”錢多多留下一句話，跟著王鳳琴離開糧油店。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王鳳琴臉上憋著笑意，走出糧油店幾百米才敢放聲大笑出來，“妹子，你沒看見，最後她那個憋屈的臉色，哈哈哈哈。”
“看見了，希望這次她可以改吧。”錢多多也不知道，這位售貨員會不會因此被調離這個崗位，隻希望以後她可以不要用有色眼光看人了。
王鳳琴學著糧油店售貨員看人的模樣，眼睛快翻上天去了，“太解氣了，你都不知道，平時我們去國營店買東西，她們就是那個德行，眼睛長在腦袋上麵，看人都這麼看。”
“也不知道他們驕傲什麼，一個賣東西的售貨員，賣著賣著就感覺店是自己家開的一樣，她們還以為自己和裏麵的油糧一樣貴呢！”王鳳琴撇撇嘴，繼續吐槽。
錢多多暗道，何止這個年代，就算是現在社會，有一些櫃員賣奢侈品的時候，賣的時間長了，也把自己當成店裏最貴的奢侈品了，甚至有甚者把回答的顧客問題，都當成一種高高在上的施舍。
“妹子，今天你運氣真好，遇見大領導了，平時我們怎麼和她爭論都沒有用的。”王鳳琴越想越幸運。
“是啊，今天運氣是挺好的。”錢多多回想領導幹淨的鞋麵，再看看路旁的塵土，應該是剛下車不久。
這個年代正好是個體戶瘋長的年代。
很多國企領導為了保持業績會暗訪調查。
“姐，今天的油瓶和袋子謝謝你了，等我明天給你帶回來，我先回去了。”錢多多和王鳳琴告別。
拎著糖果，飛奔回醫院。
也不知道三個小寶貝等自己等著急沒有。
大寶和弟弟坐在妹妹身旁，弟弟沒心沒肺地問：“媽媽每天這樣出去假裝工作，好辛苦啊，怎麼才能告訴她，我們不介意她做無業遊民呢？”
大寶低頭思索片刻，“不能說，這樣說太傷害她的自尊心了，而且她剛剛假裝上班，你就說不介意她做無業遊民，容易讓她多想。”
妹妹也跟著歎氣，小小臉頰滿是憂愁，撅著小嘴。
“媽媽現在這樣瘋傻下去也挺好的，起碼她知道不上班工作養活自己是可恥的。她有羞恥心了。”大寶想來想去也找不到什麼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