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母一直相信兒子還是有知覺的,甚至是可以聽見她的聲音。

陸西洲也確實留有聽覺,或者說隻剩下聽覺。

他試圖睜眼,抬手,一一失敗。

他和自己的身體失去了聯係,宛若一個孤魂野鬼,被黑霧捆綁囚禁在自己的身軀內,動彈不得。

時刻都在一種清醒狀態的陸西洲,不需要吃,喝,睡。

聽儀器的滋滋聲,與空氣對話是他生活的全部。

慶幸的是空氣至今沒有和他交談。

聽聲音,本以為父母又請了某個騙錢的專家,還是個年輕的女騙子。

直到對方一語道破他的狀態。

黑暗中,禁錮的枷鎖,隨著對方的觸碰,哢的一聲,消散了。

猛地,他感覺到!

女騙子輕撫在自己耳邊,他似乎聞到,對方身上的檀香味。

還沒來得及欣喜。

一陣狂風大作,樹枝哭嚎,整個莊園都在瑟瑟發抖,害怕著什麼。

陸西洲感覺周身溫度驟降,好像一下打開了冰箱的門,冷氣撲人。

“等你好久了。”柳知意愜意地盯著門窗。

“再不來就耽誤我早睡了。”說罷,打了個哈氣。

哐!門窗大開。

腥臭味撲擁而來,一個黑影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床前。

它整張臉上隻有一隻眼睛,一眨一眨,血淚滴答,滴答地淌在地板上。

黑影歪著腦袋,盯著兩人幾秒。

猛地,向陸西洲,撲過去!

哐當一下,卻撞倒在床前,床上不知何時有個看不見的結界,將陸西洲保護起來。

黑影捂著腦袋,倒在地上,嗚嗚嗚地直叫。

“閉嘴!”柳知意冷聲道。

你吵到我的銀行卡了,說完還不放心的看了看陸西洲,確定對方的安全。

黑影捂住了自己的不存在的嘴,蜷縮在角落。

柳知意起身,走向黑影。

黑影顫顫巍巍地想要把自己藏起來。

柳知意停在它麵前,本來愜意的神情,不知看見了什麼,眉頭緊鎖。

抬手,在黑影頭頂,輕輕一點。

腥臭散去。

隻留下一個五六歲,綁著雙馬尾的女娃,卻生生地望著她。

柳知意不由握緊了拳頭,怒火點燃了心頭。

眼前的女娃沒有任何怨氣,明顯是有人強行煉製,以供驅使。

“大姐姐,這裏是哪裏啊?”女孩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我出來找媽媽,可是好像是迷路了,可以送我回溪村路的春春孤兒院?”

柳知意摸了摸女孩的頭,輕聲說:“好的,姐姐會送你回家。”

輕輕一揮手,女娃好似一縷青煙,鑽入了她的手串之中。

陸西洲看不見發生了什麼。

但是驟然間狂風亂噪,好似隻剩下他們兩人的莊園,床邊突現的童聲,一切都顯示這不是他以為的女騙子。

陸西洲想睜眼,看看女子,可他的眼皮仿佛被粘在一起,身體也越來越沉,整個人逐步陷入了沉睡。

莊園也恢複了平靜,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

直至天亮。

“滾開,這是最新的高定禮服,碰壞了,你配得起嗎!”

一大早,似乎就有人拿著大喇叭在客廳大叫。

陸父陸母難得睡了一個好覺,沒有反複被噩夢折磨,卻被吵鬧聲驚醒。

聽著熟悉的刺耳聲,兩人匆忙趕到客廳。

客廳裏坐著一個老者和中年女子。

全身好似掛滿彩燈的女子。

扭著腰,噴著刺鼻的香水對著陸父,大呼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