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飛再次醒來的時候,陽光正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來,在地上留下一條斑駁的細線,窗外傳來形形色色的聲音,有對麵馬路上的人聲,汽車聲,還有醫院小樹林裏響起的不知名鳥叫。
聽見這一切,鄭飛愣住了。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有父母的殷切期望,有老教授的諄諄教誨,還有尚未開始就匆匆結束的初戀,更有一個女子柔美的身影,一切都顯得那麼真實,又是那麼虛幻。等他從夢中醒來才突然發現,所有的過往都已經消失,而他也徹底找回了自己。
抬手摸摸額頭上的繃帶,鄭飛苦笑著搖搖頭,自語道:“既然是夢,是時候醒來了。”
接到護士傳來的消息,張楠大為驚訝。自從成為主治醫師,他接診的病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但還從未見過鄭飛這種情況。原本要恢複正常的時候突然發作,自殘之後卻又徹底康複。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絕對以為這是天方夜譚。
見到身材消瘦,頭發散亂的鄭飛,第一感覺告訴張楠,病人的確康複了。他雖然穿著未變,相貌未變,但是透過厚厚的眼鏡片,他目中的神采卻是擋也擋不住,比起一些正常人還要透亮。
細細的打量了鄭飛片刻,張楠臉上露出笑容,開口道:“你說你康複了?”
鄭飛點點頭:“我好了。”
“那好,接下來將進行一番測試,如果測試過關,你就可以出院。”
“沒問題。”
測試的內容很簡單,對於完全恢複的鄭飛來說,或者說對於一個心理完全正常的人來說,幾乎是手到擒來。回答完最後一個問題,張楠低頭思索片刻,突然笑道:“最後一個問題,如果要放幹澡盆裏的水,你選擇用水杯還是水瓢?”
鄭飛聞言一愣,似笑非笑的看著張楠,苦笑道:“你這個笑話不錯,可是我已經看過n遍了。”
“哈哈!”
張楠大笑,伸出手握住鄭飛,邊搖邊道:“恭喜你,你可以出院了。”接著他湊近鄭飛低聲道:“告訴你一個秘密,我一般隻和正常人開玩笑。唉,在這個地方要是沒點樂趣,我早晚也得完蛋。”
鄭飛驚訝的掃了張楠一眼,點頭道:“辛苦了,謝謝你。”
***
走出醫院,陽光燦爛,一如鄭飛的心情。
濱城第五人民醫院距離學校不算遠,步行大概隻要半小時。對於鄭飛來說,能夠擺脫過去那種狀態,無異於重生。因此他一點都不著急,腳步輕鬆的走在回學校的路上,原本看慣了的風景,此時變得無比親切。
有人說,要想改變一個人隻有兩種辦法,一種是飛機失事他沒死,一種是當他深深的愛上一個人。而鄭飛首當其衝,幾乎是同時經曆了兩種情況,先是初戀未遂,後來又險死還生,如果再沒有點觸動,他最應該做的就不是回學校,而是返回醫院。
濱城地質大學一如既往,雖然是上課時間,但校園裏卻多得是無事可做的學生,睡眼惺忪的,談情說愛的,吹牛打屁的。經過一個月的沉澱,鄭飛的事情幾乎被人遺忘,就算仍然記得的人,大都沒有見過他本人,自然沒人認出那個滿臉好奇走在校園裏的年輕人是鄭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