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吉堅定地認為,那隻憨憨的紅豬有著不屬於NPC的氣息。
第一次看到紅豬時,他跟朋友說,
“喂,我總覺得這豬不太NPC,怪怪的。”
“嗯,其實,我覺得你不太像人,也怪怪的。”
哈哈哈,一陣大笑後,元吉便放棄了和朋友進一步分享的念頭。遊戲裏NPC遍地走,但這個紅豬卻如此與眾不同。它眼神既凶狠又愚蠢,既天真又空洞。
元吉恐懼,卻又期待著什麼。
紅豬就住在海裏亞大橋底下,愛摸魚,愛烤魚,在大哥的帶領下和兄弟們圍成一圈手舞足蹈,酒足飯飽之後躺倒就睡,打呼嚕時還有泡泡吹出來。
“啊,來世做一隻海拉魯的豬吧。”元吉每次看紅豬都會冒出這樣的想法。
比裝孫子做社畜的元吉強太多。他打遊戲很菜,但打遊戲卻是對自己最大的犒勞。盡管動不動就跪,烹飪一堆堆馬賽克。他立誌七日跑完主線的雄心早蕩然無存了,每日例行公事般天上地下溜一圈,騎騎馬吹吹風,然後停留在海裏亞大橋——看紅豬。
初到海拉魯不久,殺瘋的元吉在準備背襲最後一隻紅色布洛克林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那隻紅色布洛克林幾秒鍾前還在和兄弟們載歌載舞,現在就剩他一個人坐在火前,站起來跳了幾下又很快安靜了下來,朝著燃燒的火苗,嘴巴一張一合。巨大的孤獨像紅豬投在身後的影子。孤獨都是相通的,哪怕隻是一個npc。他環顧了下家徒四壁的出租屋,歎了口氣便放棄了背襲。
他想離紅豬更近一些,便從口袋裏掏出七八塊高級瘦肉,一路拋過去,不出所料,紅豬上鉤了。紅豬低著頭一路搖頭晃腦地被頂級瘦肉吸引過來,傻嗬嗬地狂奔過來。元吉操控著林克一步步地躲到了一處立有三個小神像的地方,紅豬步步跟了過來。
當紅豬猛然抬頭看到神像的時候,他突然呆立在了原地。本來悶頭找肉的紅豬抬起了頭,甚至繃直了身子,盯著林克,不,不是林克,是屏幕,是元吉!意識到這個,元吉一下把遊戲機丟得遠遠的,但紅豬卻仍在步步緊逼。《午夜凶鈴》中貞子從電視裏鑽出來的畫麵閃現在元吉腦海裏,他定了定神,狠掐了自己一下,社會主義萬歲,毛主席萬歲。貞子隻在電影裏,在小日本,紅豬隻在塞爾達,在小日本。
元稍微冷靜了下來後,他再望向switch的時候,紅豬一溜煙跑走了。
大概是工作太累了,他放下遊戲機閉上眼睛躺了下來,一邊右手摸索著switch,準備按下電源鍵關掉遊戲,
“啊!”
一陣鑽心疼痛,食指像是被尖利的東西刺到,滲出了血。白色的switch上好像也沾染了一些,本應處於睡眠狀態中的遊戲機卻白屏了,白光越來越刺眼,有字開始出現:
“英傑林克,不,應該叫你元吉,”
元吉忘記了疼痛,整個人支楞了起來,怎麼會!他站起身盯著屏幕,
“我是紅豬。這是你簽的契約,海拉魯已經收到了。”
屏幕上赫然寫著幾個字:我要成為海拉魯的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