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像媽媽那樣大聲唱……(1 / 1)

近來廣東很冷陽光也少,青澀的心情也總是不好。

快過年了,滿眼仍是一片綠意蔥蘢,可青澀的心裏卻有些蕭瑟——這已經是極輕的了,病了這麼多年了,這躁鬱症終於拖著它沉重的腳步開始離去了——在這綠氣四散的冬日裏,濕冷苦悶似乎在孕育著什麼,那是決然打破腦病的決定和最後的猛錘重擊,青澀想用什麼來劃破痼疾的纏繞,比如那一聲響徹清晨的脆亮的歌聲……

媽媽愛唱歌,臨終前留給青澀一個金色的麥克——那是她留給會唱歌的女兒的。舞台上女兒的美麗是她一生的夢啊!她苦纏一生,隻有兒女是她的定盤星。青澀的苦難與不幸是她心裏最深的疼,她是她心頭的寶兒她永世難安的結。麥克風的情結糾結著媽媽的哀愁與呐喊,也凝結著她的渴盼,那裏有著她的淚,更有著她的愛啊……

從前總覺得媽媽唱歌不好聽——音色太尖亮了,還往往把不準調,細微處處理得也不夠好——況且,80後的孩子們已不喜歡尖亮的民族唱法,興許來點煙熏嗓青澀會立馬融化在媽媽的歌聲裏,可媽媽的歌聲一如她爽利的性情那樣能直刺破腦子瓤。

可而今青澀猛然間顫抖了,她又一次淚流滿麵……媽媽,您可知道女兒有多想念您的歌唱嗎?

媽媽是幼兒教師,教美術和音樂。那一代教師文化底子薄,爸爸又總責怪媽媽不愛學習,所以青澀很少想過媽媽專攻的術業能有多麼精良。

可是媽媽唱的真的極好,那麼高的音階能唱得那麼穩那麼清亮是極難的,青澀在練了歌以後才終於明白了這一點。媽媽是自學成才,窮人家搞文藝,哪來什麼請得高師來拜得大家去,又哪來什麼愛人的愛惜和理解呢!她在苦悶的日子裏放聲高歌,那是用怎樣的隱忍和堅強才會唱響的歌聲啊!

曾記得秋日裏那間空蕩蕩的教室灑滿了陽光——那時是家裏最困難的時期,爸爸遠在西藏,青澀和弟弟尚小,媽媽一肩扛起了家。所謂孤兒寡母也便如此吧,可青澀從未感覺到孤苦,過年時媽媽還花了一筆不小的錢為青澀姐弟倆置辦了新衣,即便那件絨革的夾克是她極不適應的乍眼的紅色,可那熱氣騰騰的心勁兒全都是媽媽給的——那一灣秋陽明亮得像蜂蜜被照亮,腳踏風琴一聲聲奏響,媽媽且彈且唱,風兒靜了黃葉暖了,時光就亮了……

巍巍高山之下綠意盎然,花團迷離之間風輕雲淡。家裏第一次過上了好日子,青山碧水華車高樓,有著似乎花不完的錢財,有著濃得化不開的幸福感,可獨獨女兒潦倒艱難……豈止是艱難啊!險難之極卻無能為力百無一用,除了高歌您似乎什麼都不會了,樓台之間流水悠然,花香溢滿錦鯉歡躍,孫兒笑聲朗,孫女兒女子漢——還有什麼天倫之樂能與此比肩?富門大戶也是瑣事糾纏,而您卻可以放歌遊玩!牽掛連連!那解不開理還亂的女兒的牽絆!她是您的心頭肉哪!唯有高歌可以代替呼喊!

青澀懂了您歌聲裏的悲歎!

還記得嗎?媽媽,那天青澀要一個人留在角落裏,您失聲難抑淚流滿麵……那裏飛揚過母親和女兒的歌聲,也浸滿了母女的深情。柔弱如你們,在人生的大浪裏獨自疼痛獨自扛起,再艱難的時日也記得用歌聲來替代悲聲……

青澀坐在了長椅上,麵前是空空的荷塘,魚兒潛遊水波平寧,青澀默默地回想,回想媽媽的歌聲媽媽的笑臉,淚水已暖心已暢然。

像母親一樣放聲高歌吧,就跟媽媽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