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乍暖還寒(1 / 2)

2014年,元月。魔都。晴。

冬日的陽光照在身上已然感覺不到一絲溫暖,最多隻能淡淡的驅散一點濕冷罷了。好在魔都經年不見雪,聳立的高樓比樹林更能阻擋風的腳步。相較北方,沒了肆虐的雪與風,這裏的冬意並不那麼強。

但卻更難受。

路邊的二球懸鈴木已然不見懸鈴,懸鈴在夏季便變為果毛隨風飄散。當然,二球懸鈴木還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做英國梧桐。就像三球懸鈴木一樣,也有著一個更為大家熟知且充滿了文藝浪漫氣息的名字——法國梧桐。他們雙桐合璧,占據著魔都行道樹的大半壁江山。

偶爾從高樓間刮來的一陣陣濕寒的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不時會有樹葉飄下,落在行人身上。更有甚者,不知是風在作怪還是落葉在調戲,恰巧落在行人的衣領內。冰涼還帶著幾絲露水的樹葉貼在脖頸處,讓本就濕涼的衣服平添了幾分陰寒,很是別扭。

胡成方就很不適應。衣服裏仿佛有著祛不掉的濕氣,冰冰涼的貼在身上。記得去年冬天自己還在北方,雖然零下十幾度,衣服裏都是自己暖暖的體溫。胡成方緊了緊圍巾,揉了揉冰涼的手指,拿起相機繼續拍照。

根據《賞金令》上的消息,目標今天晚上會出現在興雲國際酒店18樓,1809,套房,房間朝南。胡成方仔細打量了一下,對麵共有三座樓有該房間的完全視野。分別是直線距離約二百三十米左右的水城賓館,約二百九十米的新穀大廈,約三百七十米的嘉盛中心。胡成方手中的相機響個不停,心中也在不停的盤算,中高層年會,混進去不難,但殺人後不引起騷動,不著痕跡的離開著實不易。年會之後找機會狙擊是最穩妥的方法,一槍斃命,從容離開,拿到三百萬的懸賞,這活對自己沒啥難度。這是自己自從成為殺手上班族之後第一次接到如此輕鬆但回報卻如此豐厚的生意。

當然,競爭也會很激烈,畢竟是肉誰都想吃一口。或許擊殺目標並不困難,搞定同行並擊殺目標才是這次任務的困難所在。

胡成方看了看手表,時間還早,從脖子上取下相機扔進車裏,驅車進了新穀大廈地下車庫。

興雲國際酒店三樓宴會廳後台。

到處都擺滿了東西,有演出的服裝,道具,舞台的布景,總控室的設備音箱,策劃組的人來回穿梭,不停的叫喊著。角落裏,顧異帶著陳夢、杜騰、胡月月,手裏拿著一張A4紙,裝作一本正經的對台詞。卻時不時的用中指食指從台子上夾起幾片薯片扔進嘴裏。

陳夢和胡月月磕著開心果,顧異和杜騰完全無視各自二尺七的腰圍,轉眼間一袋薯片一掃而空。顧異看著杜騰,杜騰微笑點頭,從包裏又掏出一袋,從中間掏開一個口子。

“專業啊。”顧異看著杜騰從薯片包裝袋的正中間咬開一個小口,然後一圈一圈螺旋狀撕開一個拳頭大小的洞。

杜騰傲然一笑,道:“必須滴。就衝咱這肚子,也定是行家。”

正說著,旁邊一個帶工作牌的女子急匆匆走過,又退回來。看了看四人,高聲說道:“弄一推垃圾,誰收拾啊。沒事就去幫忙,沒看到我們都忙不過來了嗎?”

顧異抖了抖手中的A4紙,頭也沒抬說:“大姐,小點聲,聽得見。對台詞呢。我們這種低級員工隻是來表演的,沒資格參與策劃。”

杜騰嘴裏都是薯片,開不了口,隻得拿起地上的垃圾袋朝女子示意。顧異抬頭,指著垃圾袋說:“他的意思是誰汙染誰治理。”

杜騰重重的點了下頭。

女子無可奈何,白了他們一眼,跺著腳離開。身後飄來顧異和杜騰得意的笑聲。

原來,顧異他們並沒有資格參加集團中高層年會,僅僅是作為二級公司——魔都西區投資有限公司代表上台表演。像這種熬資曆、拚關係的大型國企,顧異一個外地來的剛畢業兩年不到的小白領別說列席年會,就算是來會場打雜也輪不到。即便是西投公司這次年會上台表演,也是總經理趙鶴亭千方百計爭取到的。為的便是表演成功了,借著露臉的機會拿到明年月痕灣的開發權。

想到這裏,顧異不禁慨歎:高層鬥爭也夠激烈,即便是一個年會,也要如此勾心鬥角。

而自己隻是一枚棋子,在趙鶴亭的眼裏,希望自己這一子是殺招。當然自己也有做棋子的覺悟,畢竟在金字塔裏,越是靠近頂端的鬥爭越是伴隨著底層慘烈的廝殺,是謂一將功成萬骨枯。表演成功會成為總經理進階的墊腳石,於自己而言,近百個演員,自己混個眼熟都沒戲。最多是總經理升職之後記得自己,給自己提個部門中層罷了。

“靠,我們就這樣呆到晚上?到八點還有五個多小時啊。”杜騰嘴裏吃著東西,不忘發著牢騷。

“三國殺吧。”胡月月提議道。

“是不是太明目張膽了?”陳夢小心的問道,“大家都在忙,就我們四個坐這玩的開心,太拉仇恨了。”說罷抬頭看看顧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