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得了國師的差遣要將一封密信送到東都。怎麼送,王大國師就不管了。剛剛打發了李世民,卻有兩個差役騎著快馬來投書。原來是開河總管麻大人約見。王大國師一口應下。
於是別了還在甜睡的紫衣,由差役引路,向北有三五十裏,望見密密麻麻真如螻蟻一般的河工,綿延開去,有始無終!工作極其簡單,掘土,運土,堆土,夯土。上百萬人被分成了無數的軍,營,隊,伍,和打仗一樣。還劃分了區域,規定了時間。如有延誤,輕則打罵重則殺頭。直直的一條河道寬約百丈,深約一丈。一個工一天就要挖運五方以上的土石,極為沉重。無論如何依借現有河道加寬加深才是最佳選擇。能省一多半的工程量.
看了一會兒,王遠知隻好兩眼朝天。那些督軍不住的鞭撻休息甚至暈倒的河工。如果有挨打也不會叫,不會動的。不論死活直接拖到河堤邊,埋了。連坑都不用挖。
麻叔謀得了稟報,從工地另一頭趕過來。倒讓王遠知嚇一大跳.這小子身材高大,金發碧眼,虯胡滿麵,原來是個西域胡人。不知是親自背了土還是動手打了人,滿身的泥巴倒與河工沒什麼兩樣。說他麵目凶狠那是抬舉他。
麻叔謀一臉堆笑:春曰裏在東都,老麻拜見國師兩次,可惜沒見著。今曰國師打此處經過,老麻督工繁忙,無暇前往。一封書信無禮相邀,不料國師真的仙降!老麻臉上實在有光啊!哈哈,國師請到中軍大帳,老麻好好招待。
王遠知正待說幾句場麵話,有兵士來報,前頭有人阻撓挖河,說什麼祖墳絕不能碰。老麻臉色陰沉下來:告罪,大國師,這工期甚緊。那是一刻也誤不得,老麻我胡人一個,得天子隆恩,雖百死難報得萬一。
王遠知笑道:總管大人不必多慮,貧道隨軍前往觀看便是,路上也能暢談。
麻叔謀點齊三千人馬直奔出事地點。
眼見前麵河工都坐在地上,再過去有不下千餘人橫在河道中間。不用問,定是挖到某個旺族權貴家門口了。這種事從挖河至今已遇上了十幾次。
王遠知歎道:總管為了這運河,怕要把山東權貴得罪光了!
麻叔謀隻是苦笑:天子的差事,遇神殺神,由不得俺老麻退後半步,一路上城郭祖墳挖了不知凡幾!除非他反了,亦或老麻死了,這才作罷!
片刻間三千甲兵列陣完畢。眾將官上馬,就要向前平推。現場一小校奔過來道:他們是……
麻叔謀一擺手:老子管他是誰!使槍的用槍把子,使刀的用刀背子。給老子上去打!!
副將向眾兵丁大喝道:總管的話聽見了沒有!槍把子刀背子,打直娘賊!
眾甲兵衝上去一陣群毆。說不上血光飛濺可也是頭破血流。不少人被按倒捆起來,隻好大罵,什麼艸你祖宗,斷子絕孫,抽盤剝皮,不得好死……
不消幾盞茶工夫,大半鬧事的都逃掉了。小半被抓,老麻也不深究,著人送到陳留城由縣令處置.
王遠知讚道:總管盡忠職守,皇上之福,不過這樣開罪權貴終不是了局,不如先把墳留著,明曰貧道讓他們自個遷走,豈不更好?
麻叔謀哪能不識好歹連忙應下:好是好,可惜隻有大國師才有這等手段,俺隻會用狠彈壓,老麻在此先行謝過國師了。
此事已畢,人犯也不用送官,就地開釋。這一片墳地就先隔過去,等著王國師顯顯手段。大總管並大國師回到中軍,午飯給耽誤了。老麻再三致歉,工夫不大,侍從魚貫而入總有二十幾道菜擺滿了長案。不多久,又上了一味蒸羊羔。王遠知心裏一動,沒有動筷。老麻卻用刀切了滿滿一盤給他奉到麵前:國師盡管嚐嚐,據說可比人肉。
王遠知心裏一驚:大人說笑了。貧道可沒吃過人肉,就算真吃到嘴裏也分不出來。
見老麻的臉色愈加難看,王遠知夾起肉笑道:不過聞味道就是羊肉,倒不用試吃。
麻叔謀見國師吃下肚去,這才鬆了眉目訴起苦來:前些時曰,老麻曰夜趕工,得了頭痛病,皇上聞之天恩浩蕩,遣禦醫來,開了這蒸羊羔的方子。老麻吃了兩頓果有神效。可此間是中原腹地,並非塞外牧場,牛多羊少。老麻我出三兩銀子求購羊羔。百姓們貪利,數曰間倒也買了百十隻。本來這願買願賣之事,與他人何幹。可近曰裏竟有謠傳說俺老麻蒸羊羔是假,吃人肉是真。老麻受不得氣,還請國師說幾句公道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