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夜風的吹拂下,周身被血水和汗水浸透的他仍是感覺到了陣陣的寒意。
他一麵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一麵東倒西歪地奔跑著,明明渾身發冷,額頭和後背卻在不住地冒著汗。
他清楚地記得3棟的方向,也確信自己沒有走錯路,可眼前的景象又是那麼的扭曲和陌生。
不知跑了多久,他突然感到頭重腳輕、天旋地轉,緊接著是一陣耳鳴,他終究還是倒下了……
直到一隻隻變異老鼠爬上他的身軀,開始爭相啃食他的血肉,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徹底沒有活路了。
他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任憑鼠群撕扯他的肢體,掏出他的內髒,咀嚼他的骨頭,像是認命了,又像是解脫了。
‘我殺過人,作過惡,本就不是什麼好人,落得這樣的下場,也是應該的……’
如是想著,阿生漸漸停止了呼吸,雖死狀慘烈,可他臉上的神情非但不猙獰,反而還透著幾分如釋重負的安詳。
借助月光和望遠鏡,林窈窈幾乎全程目睹了阿生的死亡。
盡管沒有親手殺人,但這對她來說,已經算得上是一次重大的考驗了。
她並沒有為自己順利通過考驗而感到歡喜,也沒產生任何負罪感,隻是覺得心裏堵得慌。
如果末世遲遲不結束,如果始終等不到救援,那麼,總有一天,她和許妍要離開這個固若金湯的庇護所。
外麵的世界是怎樣的?她們還會遇上什麼樣的危險?將來又該何去何從?
這些問題時不時就會從她的腦子裏蹦出來,想與不想,根本由不得她。
雖然她表麵總是一副樂天知命、沒心沒肺的樣子,可大多時候也不過是在故作輕鬆罷了。
許妍一直沒把上一世的經曆全部告訴她,尤其是她的死因,這不免讓她有些忐忑。
這種忐忑並非源於她對死亡的恐懼,而是那種如同利劍懸於頭頂的煎熬。
每當許妍用那種憂傷中夾雜著慶幸,心疼中透露著歉疚的眼神看著她時,她都不禁會有種自己成了命不久矣的絕症患者的錯覺。
事實上,林窈窈也很矛盾,她既希望還有其他人活著,又害怕那些人跟冷血殘暴的陳哥是一丘之貉。
如果這個世界已經變成了自相殘殺、弱肉強食的鬥獸場,那作為人類,繼續活在這樣糟糕的世界,難道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嗎?
比起費盡周折卻仍慘遭鼠群分食的阿生,陳哥則要聰明得多,也幸運得多。
畢竟,陳哥身手好,體質強,從喪屍病毒爆發至今,他都沒受過什麼重傷。
再加上那些砸門撬鎖的重活累活幾乎全被他指派給了海平和阿生,他樂得清閑,體力自然保存得也很不錯。
若非箭術高超的許妍在高處放冷箭,繼而引來饑腸轆轆的鼠群,僅憑原先那幾隻變異老鼠,隻要他足夠小心,未必不能脫險。
可許妍的每一箭都射得恰到好處,不僅給鼠群指明了方位,而且還在陳哥幾度設法逃竄時,一再阻擋了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