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光,卻模糊;有聲,卻微弱;有人,卻飄渺;有花……有草……有……這裏擁有一切,卻又一無所有,這裏是一個世界,亦或者是一個夢?
你看不懂,我,亦看不清。
無數混亂而模糊的光影擁擠的充斥著這片廣闊的混沌,就像高速移動的鏡子,將閃掠而過的景物揉捏成一團糾纏不清的線條一般,看似神秘而瑰麗,卻無法企及。這樣一麵鏡子,照不出眼前,也看不到以後。或許唯一能夠從中略窺一二的,便是那迅速消失的一抹過去的殘影。
當模糊的光影逐漸還原成具體而棱角分明的物體時,一片廣闊而空曠的黑暗籠罩而來。
我來過這裏,或者說,我認識這裏。
我敢肯定。
我不記得我的名字,不記得我的過去,總之有關於我自己的一切我都不記得,甚至,我連自己是什麼品種也同樣不記得。一個人?一個動物?一根草?一朵花?誰知道呢。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出現在了這裏,突然的,莫名的,毫無征兆的,就這麼突兀的出現在了這裏,並對眼前的一切,一無所知。
黑暗讓人生厭,但也讓人寧靜,很矛盾的想法。當我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之時,我終於看清楚了麵前具現化了的世界______一個小小的院落。
當然,我其實並不清楚怎樣叫作小怎樣叫作大,我隻是覺得它應該叫作小,於是它就叫小小的院落。
此刻我正站在院子的門口,以一個剛剛踏進院子的姿態麵對著整個院落,院子裏的一切盡收眼底。
院牆上爬滿了不知名的翠綠植物,欣欣而向榮,整個院子裏到處都開滿了各式各樣的鮮花,或妖嬈,或清麗,或雍容,或素雅……以一種隨意而慵懶的姿態盛開在它們願意盛開的任何地方,沒有刻意的修剪,沒有生長的規則。沒有束縛,卻也沒有盲目的擁擠。
而在我的腳下,是一條鋪滿細碎石頭的小路,筆直的撞向院子中央的小亭子,亭子裏放著一張哪怕隻看一眼就知道躺上去一定很舒適的竹椅,仿佛那個小小的老舊竹倚可以輕易的讓你放棄一整天的忙碌去躺在上麵。
當石頭小路離開小亭再次出來的時候,小路卻變得不再筆直,彎彎曲曲的繞過兩個假山魚塘,數個花圃之後,仿似曆盡艱辛一般終於走進了院子深處的一棟小樓。
小樓約兩層高,同樣爬滿了各種藤蔓植物,甚至還開出了許多瑰麗至極的花朵,以至於根本看不清小樓原本的樣,整個一個如同純粹由花草編織而成的房子。
我喜歡這個地方,我知道,這一切就是我想象之中的樣子,我住的地方本來就還是這個樣子。
嗯,對,這就是我住的地方,我不知道以前是不是,但是從我踏進小院的那一刻,它就是了。
我沿著腳下的石子路向院子深處的小樓走去,在路過小池塘的時候被裏麵靈動活潑的小精靈吸引住了目光,這是叫……小魚吧?我思索著這個名字,咦,我怎會知道?我敢肯定就在我思考這個問題之前我並不知道它們叫什麼,但是現在我知道了,突然就知道了,突兀卻又理所當然。
我有些疑惑,不過算了,這個不重要。
然而正當我這麼安慰自己的時候,我突然發現眼前的水裏映照著一個……人?噢看吧,我本來被這水裏的倒影驚呆了的,然後突然我就知道這是一個人的影子了,這個感覺很……奇怪,或者……失落?嗯……說不清楚的感覺。就仿佛你見到一個從未見過也從不知曉的東西,正感到好奇驚訝甚至有些興奮的時候,你卻突然想起來那不過是一隻碗。感覺糟透了對嗎?
不過更糟的在於,似乎我本來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但是當我意識到我不知道的時候我卻又知道了。就像我原本應該並不知道這院子裏的所有東西是什麼,比如我並不知道花叫花草叫草水塘叫水塘等等,可是當我意識到我不知道這些東西叫什麼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它們叫什麼了。
也就是說,當我突兀的出現在這個院子裏的時候,我應該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可是當我注意到那些東西並且意識到我不知道的時候,下一秒我就知道答案了,我甚至都不需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