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淮南,大雪紛飛,接連下了數日。君梔牽著女兒珞漪走進園中,二人靜立於一棵桃花樹下。匆匆忙忙的腳步聲隨之響起,隻見,侍從將尋來的鋤具遞與麵前絕色的女子。便退於兩側。她接過,緩緩蹲下,在樹下開始鋤土,挖了一個小坑,將石桌上釀好的桃花酒埋入坑中,用土再次將其掩埋。
珞漪扯著她的袖口:\\\"娘親,這是讓爹爹來尋的東西嗎?娘親是不是要給爹爹一個驚喜!\\\"看著女兒歪頭看向她的模樣,君梔蒼白的麵龐,浮現小女兒的嬌姿。
她瞧著身旁的珞漪,將她抱起,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是啊,這是娘親給爹爹準備的驚喜。你個小滑頭,可不許悄悄告訴你爹爹。\\\"
\\\"可是,娘親,爹爹他……他已經許久不曾看我們了。是他將母親與我驅於此地,也是他傷害了母親,造成母親身子大不如從前,娘親,漪兒知道娘親非我親生母親,可漪兒隻有母親,那人既然傷了您,我固然叫他爹爹,可漪兒還是難受。您為他洗手做羹,他視而不見;您為他釀這桃花釀,他可會有一次親自踏入這裏。\\\"
君梔看著小小的人兒為她打抱不平,寬慰道,\\\"小漪兒莫要胡言亂語,是誰說你非我親子?漪兒莫要再言這等話語傷母親的心。漪兒要知道,這世上除了母親,父親也是疼愛你的,隻是父親不善言辭,莫要再說此惹惱你父親不快,若有一日母親走後,你可依仗的隻有你的父親。此次,嬤嬤已經為我們收拾行李,我們要回去了,漪兒要開心,知道嗎?\\\"
珞漪看著眼前單薄身子的母親,\\\"漪兒謹記。可若母親回去仍受此委屈,那女兒便向父親明示請求與母親和離,母親可帶漪兒過屬於我們自己的日子。漪兒不希望娘親為我委屈求全,父親若執意要為那些人傷害母親,那漪兒便不要爹爹了。漪兒自己便可護佑母親。\\\"
君梔看著麵前一本正經的女兒,笑道,\\\"好好好,我的小漪兒真的長大了,知道護著母親了。\\\"
一旁的林嬤嬤望著母女倆之間的氛圍,看了看遠處的帝都,微微歎息。
曹家是帝都名門,是五百多年的世家大族,祖父更是帝師,侍候過兩任皇帝。而族中弟子唯有嫡係多數在京中任有官職,隻餘個別旁係子弟留於祖宅所在地淮南,做著買賣,因著君家的天下,對商人有著優待政策。更何況,當今聖上最寵愛的郡主嫁於曹家小公子曹熠為妻,聖上的偏愛使其皇商落於旁係一支,也算是富可敵國。
因要返回於帝都,珞漪幫著嬤嬤與娘親收拾衣物。
淮南。剛來這兒的時候,祖宅的人因知其君梔的身份,便對她很客氣。隨著時間的推移,主家自將這孤兒寡母驅於老宅養病便再也不曾看過一眼,老宅中族老們便不再其當過一回事。甚至連婢女都開始隨意謾罵,君梔依舊顧念於對曹熠的舊情,未出言過半句。直至到最後,老宅中的族老將這對母女趕至荒野中的一處髒亂不堪的茅草屋中,身為君梔的貼身侍女以及林嬤嬤看不下去,恐嚇他們苛待郡主該當何罪時,他們不堪入耳的言語讓君梔知道。原來,他竟瞞著姨母將她送至這裏。她暈了過去,那兩個侍女嚇破了膽,這畢竟是皇家郡主,又怎配她們出言辱罵。老宅族老見其闖了禍,便避重就輕說老宅不如此地,聲稱此地更易養病。母親於她都一樣,不喜此等虛偽至極且以利益為重的大家族。人多規矩多,雜七雜八的瑣事就更不用說了,免不了一些閑言碎語,還要躲避各種陷害及惡心的醃臢事,各方妯娌都見不得她們好。她怨恨父親將母親送至這樣的地方卻從未看過一眼,珞漪思至及此,捏緊自己的小拳頭,微微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