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每家每戶團圓的日子。到了夜裏,鞭炮聲炮仗聲不絕於耳,今年的年三十特別冷,也許是剛下過一場大雪的緣故,積雪開始融化,帶走了空氣中不少的熱量。
嚴建兵在除夕夜也沒閑下來,坐在書桌前,一遍一遍的修改著已經寫好的稿子。
窗外沒什麼光景,窗外被一棟老式的公寓樓擋的嚴嚴實實。白天陽光照不進來,晚上呢,凜冽的寒風又從兩棟樓的縫隙之間灌進來,吹的窗戶哐哐作響。
嚴建兵書房的這扇窗戶,本就關不嚴實,風透過縫隙鑽進來,發出鬼哭狼嚎般的動靜。
妻子在外麵做好了飯,敲響了嚴建兵的房門,“建兵,吃飯了。”
“好,我馬上就來。”嚴建兵收拾完稿子,把它們如視珍寶般的藏進抽屜裏。
“老婆,今天這麼多菜啊。”
“你寫小說寫傻啦?”章婷笑著說,“忘記今天什麼日子了?”
嚴建兵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日曆。
“今天是年三十啊。我說呢,從早上開始,就時不時有炮仗聲,還以為今天是什麼大喜日子呢。”
“出版社把稿子收了?那你也該放心了,別一天到晚繃著個神經,對精神不好。整天把自己關在書房裏,嘉嘉都快忘記你這個爸爸長什麼樣了。”
嘉嘉是個五歲的小女孩,小姑娘很活潑可愛。
“今天嘉嘉該回來了吧。”
“對,我叫她舅舅給他送回來,這個點也該到了。”
嚴建兵看了眼飯桌上的五雙筷子,問道:“今天你有客人麼?”
章婷搖搖頭,看向了不遠處藏在一口擺鍾後麵的半張黑白照。
黑白照上的男孩是廖莊傑。
“哦,莊傑跟岱傑啊。是倆個好孩子。”嚴建兵看懂了妻子的心思。
這時候,大門被人敲響了。外麵是章婷的弟弟章嶽山,他牽著一個小女孩的手,女孩看見了嚴建兵便跑過來抱住他,大笑的喊著:“爸爸!”
“誒喲我的小寶貝,想爸爸了沒有啊?”他一把抱起女孩,用手捏了捏女孩的小臉蛋。
“想!”
章婷對章嶽山道:“進來坐吧,今天一起吃年夜飯啊。”
章嶽山遞給嚴建兵一支煙,搖了搖頭,說:“姐姐夫,我就不吃飯了,咱媽在家也做了飯,我還是回去陪陪她老人家吧。”
章婷點點頭,對他說:“替我先跟咱媽拜個年,我初二就帶著她外甥女過去給她拜年。”
天色漸漸晚了,晚飯以後,嚴建兵草草的塞了個紅包給嘉嘉,便又把自己關進書房。
透過窗外那棟老公寓的窗戶反光,他能看見不遠處的江岸邊燃放的煙花。
十分燦爛。
一整個晚上炮仗聲幾乎都沒有停下來過。
“男人聽了一晚上用指甲撓地板的聲音,聲音是從哪裏傳來的呢?他撓著頭皮,他快被這聲音逼瘋了,不僅僅是睡不著,他隻要一閉上眼睛,那個聲音就慢慢的朝他逼近過來,仿佛有一個長著長指甲的女人,在木地板上匍匐著爬行。可當他一睜開眼睛,那聲音便慢慢遠去,但是並沒有消失,好像鑽回了地下去。可他住在地下室裏,他的樓下什麼也沒有。”嚴建兵寫到這裏,他感到有些疲憊,剛想放下筆,閉目養神一會的時候,他的心中感到一陣無比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