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趙明軍發現自己英勇的指揮官的遺體時,百裏錫將軍的一條右腿和一隻左眼,已經無法尋找了。悲憤的心情籠罩在整個趙明軍上下,這是趙明軍建軍以來損傷最慘的一役,也是趙明軍首次陣亡了一位高級的將領。為此,王德下令活埋所有日曼軍俘虜,為百裏錫殉葬。「將軍,您真的要如此做嗎?」在王德的大帳內,費全有些猶豫的問道。「你有什麼意見?」王德緊閉著雙眼,臉上木然,一點表情也沒有。費全咋了咋舌頭,大著膽子的說道:「小人隻是為將軍不值。以小人之見,如今趙候被困,大軍盡在將軍掌握之中,又新破日曼大軍、得涼州城,正可謂天時、地利、人和盡在將軍一邊。為今之計,應該迅速出兵搶在劉文俊、林仁山之前收複延城和夏城,同時善待日曼俘虜。到時候將軍善戰之名,仁慈之德將威傳海內。而趙明軍也會在鎮北侯羈留上京、群龍無首的時候,選擇擁戴將軍。將軍退則據守涼、夏,進則西征東伐,必可成就萬世功業!而如今……」
初時,費全說話還有些緊張,到後來越說越慷慨,如果讓平素相識的人看見,一定會非常吃驚這個拍馬小吏居然會一下子變化如此巨大。正當費全越說越起勁的時候,突然發覺一把劍,冰冷的架在了自己的項上,頓時感到全身發冷,額頭上卻滴滿了豆大的汗珠。隻聽王德一字一句的說道:「你給我聽清楚,趙明是我的兄弟,過去是,現在是,以後永遠都是。要是你再敢離間我們兄弟,那麼你就給自己準備棺材去吧!滾!」「是,是,是!」這時的費全一點也沒有剛才指點河山的風采了,兩腿打顫,聲音發抖,當王德把劍拿開後,更是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好半天才連滾帶爬的逃了出去。王德厭惡的看著這個家夥離開,暗自歎了一口氣。
他很明白這家夥說得很有道理,可惜他是王德,他有一個好兄弟叫趙明。當趙明留在上京而讓自己統帥全軍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自己必須去屠殺那些日曼的降卒。隻有這樣,才能夠在最大程度上削弱日曼的實力,為趙明軍贏得整頓根據地、應付潛龍內戰的時間,同時又不會讓趙明的政治形象受損。因為如此殘忍嗜殺,是絕不能夠由趙明背上的。趙明是趙明軍的最高統帥,必須作為一個神話的存在,這是政治的戰略高度所決定的。至於延、夏兩城則純粹是一個意外。趙明在上京的意外被扣押,使得作為趙明軍代理指揮官的自己,絕對不能夠太過突出的表現,以免影響趙明的威望。否則說什麼也要拚一拚,百裏錫太可憐了,如果隻是打下一座城,原本是用不著花費這麼大代價的。可惜當得知趙明被軟禁的消息時,和小犬錯的決戰也已經進入了尾聲。
王德遺憾的想著。這個時候他突然回憶起趙明的一段話:「所謂神其實很簡單,那就是你正大光明的站在上麵,一小撮人躲在你的身後玩弄陰謀,大多數人無知的跪倒在你的麵前。」「這小子說的話還真是一針見血,大概我現在就算是那一小撮站在神背後人吧。不過也是你自己所說的,到底由誰來主導世界,就看神和站在神背後的人哪一個更厲害了!」王德自言自語道:「該做的我都做了,那麼你這尊神是不是也不要讓我太失望了?」日曼原先不過是一個放牧的民族,曾經朝拜過潛龍,也曾經遭受過其他草原民族的欺淩,在通商方麵更是飽受欺詐和盤削,被蔑稱為蠻夷。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民族,迅速的崛起,滅國無數、擴地萬裏,建立了赫赫的武功。
「究其原因,不外有三:「其一,不拘一格的引用人才。潛龍不能重用張仲堅,而日曼用之,不以其狂傲而厭之;不以其血統而猜之;不以其殘暴而棄之;不以其權謀而忌之。至於當前張仲堅專權,是未能運用平衡之術所致,與用其才無關。「海納百川,有容乃壑。日曼善用人才,得以開明政治、整肅軍隊,從而富國強兵。『唯才是用,令天下英雄盡入其中。』實在是強國之道也,昔日我潛龍天可汗如此,今日之麥堅、日曼亦如此。而如今我潛龍棄人才如草芥,重門第勝一切,焉有不衰之理?「其二,重視軍功,以戰養戰。日曼全民為兵,舉國皆戰。戰則封侯拜將,掠取財物牛羊、婦人奴婢,故而人人效命。北人強悍,善於弓馬,疾馳如風,猛攻似虎。作戰往往迂回側擊,不拘一格,令人防不勝防。回首我與日曼之戰,都是迫其不得不戰,令其喪失機動性和靈活性,方才僥幸獲勝。小犬錯並不輸在戰術之上,而是政略、地利、人和不如我也。「其三,補給充足,商人帶路。日曼一改傳統人隨畜走的風格,大軍所動,牛羊隨行,解決了戰略物資的補給。大陸公路乃有名的絲綢之路,可惜諸公國施加重稅,路上盜賊蜂起。日曼大軍所指,靖平道路,統一稅收,故而商人予以支持,提供道路地形、風土人情、軍政情報,日曼軍得此而如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