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依依裝聾作啞,倒是葉煊澤,似乎意識到在長輩麵前過於親密不大好,慢慢直回身子。
一整頓飯,陸依依飯沒吃幾口,一直疲於應付他們層出不窮的問題。到後來幹脆直接放下筷子,端起麵前的清茶小口抿著。
“我們也就是……煊澤回國之後才又有了聯係。”陸依依邊說邊眈了眼葉煊澤。
對方安靜從容地喝著碗裏的湯。
“是,我大學畢業之後留在燕城,最近幾年回來得少,而且大多都是公休假期,和煊澤碰不上麵也正常的。”
“確實,我們有在燕城見過幾次。”
除了陪客戶和陪領導,陸依依好多年都沒這麼誇張地假笑過了。應該說,陪客戶領導也沒這麼累,因為這頓飯的尺度在哪裏、該說什麼,她全憑感覺胡來。
就像葉煊澤和她說的,陸依依以為這頓飯隻是老朋友敘舊,事實上卻像一場遲到多年、先斬後奏的大型家長見麵會。
最後,這頓飯除了她大約都吃得賓主盡歡,她心下不悅越來越無法壓抑,隻想趕快找個地方躺下休息。
礙於父母顏麵,她還是在煎熬中撐到了終場。
臨走時,顧奚對送上門的“便宜女婿”已經越看越順眼,囑咐完葉煊澤照顧好自家女兒,竟然直接拎包走人了。那廂王阿姨也附和著,打開皮包就要往外掏卡,被葉煊澤眼疾手快地按住。
“媽,別來這出。”
幾位長輩不免就“到底誰買單”的問題推來搶去了一番。等收拾完東西將人送入電梯,已經是將近半個小時之後。
兩人不約而同地長舒了一口氣。
電梯門徹底合上,陸依依這才半抬起眸子,今晚第一次認真打量他。
也許是酒精+茶多酚的原因,她現在思考問題完全抓不住重點,眼睛隻盯著他這身行頭來回轉悠。
從一進門,她就覺得這套衣服有種微妙的熟悉感,眼下借著電梯間對燈光終於辨認清楚——真是難為他,總是做這些令人發笑的事情。
葉煊澤拉過她手臂帶進懷裏圈住:“今天怎麼總拉著一張臉,在想什麼?”
她半張臉籠在陰影中,出門前特意噴的香水還殘存著絲絲縷縷的柑橘氣味,氤氳在這一方狹小空間,隱隱催生她另一種想法。
她想推開他,但力氣懸殊。
“覺得你……令人發笑。”她的世界天旋地轉,繞不清楚索性實話實說。
“……”
有陣子沒見的兩人別扭地依偎了一會兒,陸依依的胃隱隱抽痛起來。隻是一天沒好好進食,她就痛到直冒冷汗。
“放手,我胃疼……”
葉煊澤隻以為她在別扭地撒嬌,不僅沒動,還抱得更緊了。
陸依依掙紮了幾下,索性放棄。最後隻能以一種奇怪的姿勢靠在他胸前,直到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
她兩隻手有氣無力撐著他的前胸想把人推開,卻死活推不動。兩人拉鋸了一番,她憋了一晚上的怒氣終於爆發。
“你有病吧!”
等葉煊澤終於把手鬆開,陸依依立刻去拿電話。見“周定”兩個字明晃晃地出現在屏幕上,她連忙接起。
“哥?對我回來了,”陸依依瞥他一眼,轉過身去。
“不是,真沒有……我才剛回來,這回太匆忙了,這不怕你沒時間嗎。”她嗬嗬笑著,“害,是的,路上一波三折。回頭我跟你細說……”
“嗯,好啊,我都有空,好,當然可以!……行,那就到時候見。”
明明剛剛還對他惡言惡語,此刻語氣卻溫和無辜到極點。葉煊澤靠在一邊的牆上冷眼旁觀陸依依和別人寒暄聊天,直至電話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