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年來倒也沒什麼其它的異常,但穆森最近卻感覺身體有些不對勁,肩背以及雙臂總是莫名的酸麻僵硬,晚間睡覺時從胸腹蔓延到全身一片陰寒,惡夢連連時常打冷戰。這種情況漸漸惡化,連白天都有些恍惚,雙手不由自主的發顫。
他可是一位外科醫生,這在手術台上是最忌諱的,有一次差點引起了醫療事故。在醫院裏檢查身體很方便,用各種儀器卻查不出什麼毛病來,有人說他可能是撞邪了,穆森將信將疑。這一次國慶放假,他也來到昭亭山想拜神求菩薩試試。
……
“你叫什麼名字?”一位少女站在山神祠的後院,眼若清澈神情很淡,開口問麵前的穿著白裙披頭散發的女子。夜色中的這一幕,凡人難窺,雲端上的梅振衣和提溜轉卻看的清清楚楚。
穆森早拜完了山神又去翠亭庵裏給觀音菩薩燒過香,白天時就已經下山了,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上山時一直微端的雙臂已經放下,感覺也輕鬆了不少。纏身的陰神在山神祠中時,就被一種奇異的力量攝了出來,這力量竟然來自壇上的山神像。
“我叫唐紅,怎麼到了這裏?……我一直在做夢,夢中一直在他的懷裏,偶爾醒來的時候躺在醫院的急診室,於是我繼續做夢。……這是什麼地方,你又是誰?”白裙女子非常迷惑,望著麵前的少女喃喃問道。
少女答道:“這裏是蕪城昭亭山,我是山神柳依依,你這三年其實未曾醒過,也不欲自醒。既然見到我,你應該醒來了。”
那少女竟然自稱山神,她的樣子大約十六、七歲,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容顏甚為秀麗,給人感覺卻很冷淡。此處山神已不是當年綠雪,而是這位柳依依。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唐紅突然掩麵哭泣道:“你為什麼要這樣?”
山神淡然道:“你執念不消,他也放不下,所以才有這三年。這樣對他對你都不好,而且已經夠了,他快消受不了卻不自知。此事本與我無關,但你們進了我的道場,他發願望你往生安息,此願精誠驚動了我,一念之間你被攝到我麵前,所以才會喚醒你。”
“我該怎麼辦?”唐紅在山神前跪下了。
山神一指山下的蕪城:“你隻是一縷執念不消的陰神而已,放下執念便可往生,那裏有一座九林禪院,自己去。”
“不,不,不。”唐紅就似受了什麼驚嚇,連連搖頭。
山神歎息道:“你無修行福緣,終不可留形於世,一縷孤魂無依無行,待天年盡也將往生,又何苦為難自己呢?”
唐紅抬起頭驚恐的問道:“你想將我怎樣?”
山神:“你是人是鬼,與我無分別,我隻是將你攝到眼前,告訴你這些。你若執念不消不欲往生,將自回陰神來處去,以待天年盡,也去不了別的地方。……其實,你等不到那一天的,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會明白。”
說完話柳依依一揮手,唐紅的身形憑空消失在夜色中,不知去往何處。這位山神對唐紅的處置很有意思,出乎很多普通人的想像,沒有降妖捉鬼,隻是把無知無覺的唐紅從同樣無知無覺的穆森懷中攝了出來,說了幾句話,並沒有再多做什麼。
雲端上的提溜轉連連點頭道:“這位小山神也是陰神出身耶,有如此修為很不簡單,看見她就想起了我當年,不容易啊不容易。”語氣中很是欣賞,越看越是滿意。
梅振衣知道她在想什麼,挽住提溜轉道:“以陰神之身入修行,能得今日成就,定有修行上師指點,手段高絕超不在你之下,你就不要節外生枝了。……下界一趟見證已畢,我們該回天庭了。”
……
“振衣,你此番下界而回,就坐在垂柳下沉思不言,是否修行又有證悟?”這是在天庭東遊穀洞府,知焰問道侶的話。
梅振衣抬頭答道:“我在想兩個字——斷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