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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戎族一戰,一打便是三月,天昏地暗。
此番的戎族似是比以往都難纏,卯了勁要幹到底的架勢。
摩玄又怎可能沒有察覺到他們的意圖,當即發了狠,領軍十五萬圍剿戎族,直逼得戎族節節敗退。
一望無垠的山穀平原間,白蕸周身彌漫冷意,手中的長槍挽出淩厲的槍花,以血祭奠紅纓。
手腕泛著酸痛,鼻尖竄入的濃鬱的血腥味更是讓人幾欲窒息,但白蕸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後背兀然靠上一具堅挺的身軀,白蕸下意識摸出匕首反手刺去,卻被人先一步捏住了手腕。
“先撤。”
是男子沉穩的命令。
白蕸無由來一陣心安,手中長槍高高舉起,霎時間,北沅軍士不再戀戰,有序的朝後退去。
見北沅兩軍後撤,戎族像是終於被解放了般,頭也不回的朝自己的地盤跑去。
天色將暗,兩軍趕在天黑之前回到了營地。
在一眾士兵來回走動中,白蕸大步流星的進了摩玄的主帳。
“不知少將今日為何命人撤退?今日戎族雖是難纏,卻明顯精力不足,完全可以一舉擊敗……”
她開門見山,張口便是質問。
“擊敗又如何?”
摩玄已經取下頭盔和軍甲,在水盆裏洗了洗手,抬眸,不緊不慢的反問。
白蕸一愣。
摩玄繼續道:“戎族背後之人,怕是你比我更加清楚。”
“隻要那人不滅,總有不同的勢力往邊境撲,今日不撤,那些兵丁也是白白送死。”
化外之意,戎族背後那人之意正是想把北沅兩軍耗死。
白蕸內心五味雜陳。
和西祠希藍相處的一段時日,她清楚那女人的狡詐。
是啊,擊敗了又如何?隻要西祠希藍還在一日,沒了戎族,也會有其他族相繼而來。
無奈中,她歎了口氣:“那……君主可曾知曉?”
這下是摩玄微怔。
他自是知曉白蕸口中的君主指的是誰。
罕見的揚了揚唇角,摩玄眉間一片冷冽:“他若是不知曉,我又怎會來駐守這邊關。”
白蕸咽了口唾沫,不知想到了什麼,半晌才艱難的開口道:“保重。”
並肩沙場,將近一年。
從繁春五月至淩淩冬日,她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放下對他的成見。
是見他遍身傷痕卻執著上陣之時或是見他為死去的兄弟落淚時?還是他殺敵時那淩厲的氣息?抑或是知曉他諸多身不由己?
白蕸不知。
但有一點她是確定的——這人除了風花雪月,在其餘的事上都耿直得要死。
想來,倒是她以往懵懂了。
摩玄從未向自己許下承諾,而自己卻一廂情願的以為男女之間的關係便是要有來有往有始有終。
可仔細想想,摩玄確實沒有義務為自己付出什麼。
她和他又不是夫妻……
白蕸忽的心底一疼,腦海想到當時她向長姐索人時——若是那時摩玄肯應承,是不是現在二人便不會如此陌生了?
這個念頭太過自私,自私到白蕸不敢多想。
若是那時摩玄肯應承,她確實有和他在一起的資本。
但……
這世上或許便再也無驍勇善戰的少將摩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