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門之後，一幅巨型的山水圖屏風便展現在眼前。
主色調是土金色的，上麵似乎是用了閃粉一類的東西……
沈澤川本身學過一些，湊近了些後，仔細看才發現畫上的並不是金色閃粉，而是真的黃金粉……
像是佛像上用的那種黃金粉，色澤閃亮，即使經過風吹雨打也不會輕易變色。
又看了幾眼，整張畫似乎都是用礦物磨粉製成的顏料畫上去的。
沈澤川眉頭微挑，這幅畫要拿出去賣，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葉知秋站在沈澤川身側，盯著他若有所思的側臉，溫聲道：“怎麼？喜歡這種？”
“配色很好看。”沈澤川讚道，最後抬步跟上了葉知秋。
葉知秋不置可否。
葉知秋的爺爺走在前麵，步子不大，走得也不快，拐杖在地上點出了輕微的噠噠聲。
聲音在空曠的房子中蕩開，隨即又消失不見。
沈澤川看著走在前麵的葉老爺子的背影，不知怎麼的，突然覺得這個老人住這麼大一個房子，可能也挺孤獨的。
老人走在前麵，帶著兩個人進了一道門，進去之後又是一道旋轉樓梯。
沈澤川緊了緊拽著葉知秋的手，有些緊張地深呼吸了一下。
不多時，葉老爺子停在一扇刻了雕花的木門前，抬手打開門走了進去，站在門口看著兩人道：“進來吧。”
葉知秋進去的時候，下意識地向著房間一側的沙發上望去。
“別看了！沒別人！”葉老爺子兩句話是橫著出來的，聽得沈澤川眉頭又蹙了蹙。
“坐吧。”葉老爺子率先坐到了一側的沙發上。
見葉知秋沒有動作，沈澤川輕輕晃了下兩個人十指相扣的手。
“小小年紀是聾了還是啞巴了……”葉老爺子板起臉，繃得直直的嘴角看上去微微有些顫抖。
沈澤川看著老爺子的微表情，突然有點想笑。
他緊了緊與葉知秋相握的手。
葉知秋明白他的意思，緩緩歎了口氣，走到葉老爺子對麵，與沈澤川一起坐了下來。
兩人剛一坐下來，葉家老爺子的視線就落到了沈澤川的身上，似乎是想讓自己的聲音溫和一點，他輕咳一聲，緊繃的嘴唇抽了抽，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沈小朋友，聽說你是在A大讀書吧……”
沈澤川被眼前這個老人看得有些尷尬，麵上帶起了笑意，禮貌地點了下頭道：“是的。”
葉家老爺子麵色一頓，看著沈澤川僵硬地笑了兩聲，隨後望向了葉知秋道：“小秋啊……”
葉知秋隻是淡淡地望著他。
抬眸間，沈澤川卻敏銳地發現葉知秋聽到葉老爺子這一聲之後，呼吸稍稍急促了些。
“嗯。”
葉知秋應了一聲，麵上仍舊保持著淡然的神色。
記憶中那個身形永遠站得筆直，頭發黑密黑密的精明能幹的爺爺，在歲月的衝刷之下，頭發變得斑駁了，麵上也多了些滄桑之色。
眼睛仍舊是那樣深邃如夜空，透著精明與智慧，比起多年以前，少了幾分厲色，多了些孤獨與慈祥。
葉知秋將視線別開了些。
“今天誰都沒在。我知道你肯定不想看到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小楓那孩子確實是讓你三叔養得驕縱了些，我已經訓斥過他了。”
葉老爺子見葉知秋沒有說什麼，緩緩歎了一聲，繼續道：“小秋，當年的事確實是我的錯，但是都是一家人……”
“我和他們不是一家人。我沒見過會利用食物相克去害哥哥家孩子的家人；我也沒見過會雇人綁架弟弟孩子的家人。”
葉知秋抬起頭直直地望向了葉家老爺子，目光幽深，他一字一頓地道：“爺爺，您當時偏袒他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您對著我說出去了就不要回來了的時候，又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