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突然響起,驚醒了還在倒時差的莫思晚。
“思晚,起床吃早飯了。”
門外的保姆一遍又一遍敲著門,不厭其煩。
莫思晚呆呆地坐在床上,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熟練地穿戴起床邊的機械假肢,聽著外麵一遍遍呼喚的聲音,不做回答。
等到徹底沒了聲音,莫思晚推開了窗子。
雖然離開了四年,但院子裏的景色依舊沒變。矮牆上爬滿了薔薇,生意盎然,枝葉隨風而動。院子中央是一片粉紅月季和純白的茉莉花,隱隱約約有花香飄來。
莫思晚從陽台退下來,慢慢走出了房門。
螺旋式的樓梯泛著石製的光澤,每踏上一步,清脆的金屬敲地的聲音都會在寂靜的大廳中不斷回蕩。
大廳裏坐著兩個人,一個是莫識卿,莫思晚同父異母的妹妹,另一個是莫潛霖,莫識卿的的親哥哥。
講真,莫思晚將她前半生所有的不幸都歸結於一個源頭——私生女。就因為這三個字,她不得不遭受比常人更多的苦難。
而現在,她身上的標簽除了私生女又多了一個。
“思晚,你回來了。”
莫識卿看著她,眼底含著笑意。
“嗯。”
莫潛霖點了點桌子,問道:“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讓我去接你?”
莫思晚拉開凳子,坐在了他們對麵。
“昨天晚上剛回來,正好謝臻順路,就讓他帶我回來了。”
莫思晚看著眼前各式各樣的中式早點,有些無從下手。
“你以前最喜歡吃他家的包子,嚐嚐味道變了沒?”莫識卿將盛放著包子的小碟向莫思晚的方向推了推。
莫思晚點了點頭,略微生疏的用筷子夾起一個包子。
“對了,拾璟下午要來看你。”
莫潛霖剛說完這句話,莫思晚手上的筷子忽然一抖,包子從筷子上掉落,滾到了放著黃金糕的盤子中。
在上流社會,即使是家庭平常的餐飯,夾掉食物被視作一種沒有教養的行為。一時間,偌大的餐廳沒有人說話。
莫識卿看了看她哥,又看了一眼莫思晚,說:“思晚剛回來,還不知道你現在習不習慣吃中餐。”
這個話題轉移的並不是十分巧妙,但是卻非常有必要。
莫思晚放下了筷子,用勺子舀了些粥。
“當然喜歡。”
當然喜歡,畢竟寧拾璟是莫思晚整整喜歡了五年的人。從情竇初開到當初悲劇發生的那一刻,將她的時間掰開揉碎,攤在陽光下的,全部都是寧拾璟三個字。
可悲劇發生那天,她為什麼會跑到小倉庫,卻也和他有關。
光影迷離,猶如飛蛾撲火般的堅決,那慘烈的回憶如潮水般漸漸湧上心頭。
“思晚,拾璟喝醉了,你照顧他一會兒。”
謝臻扶寧拾璟進了休息室。
等謝臻離開,莫思晚便蹲在寧拾璟的身旁,不高興地說:“你怎麼回事啊?以前從來沒見你喝的這麼醉過。”
寧拾璟就躺在椅子上,麵色通紅,難受的閉著眼。
她忽然又有些心疼,唉,罷了,誰讓這是自家的男朋友呢。
費了九牛二虎的老勁,莫思晚才把人扶了起來,喂了休息室常備的解酒藥。
莫思晚有些不高興地戳了戳他蹙起來的眉頭,鼻尖都是熏人的酒味,麵向他嘀咕道:“小老頭。”
可一想到這小老頭很好看,而且是屬於她的小老頭,她又不是那麼嫌棄了。
她盯著他翹起的睫毛,剛想使壞,就聽到手機鈴聲響起的聲音。
她無數次想,要是她沒看見凳子上的手機就好了,如果能回到過去,她一定不要去碰這個潘多拉的魔盒。
可事實是,她看見凳子上的手機並順手將它拿了起來。
微信上彈出了一條消息,來自莫識卿。
“不要傷害思晚。”
不要傷害我?
她的心忽然劇烈跳動了起來,像是不安,又有些好奇。
鬼使神差,她用寧拾璟的指紋開了鎖。
“拾璟,你說的話還算數嗎?你等我好不好?”
什麼意思?莫思晚將聊天記錄拉到了最上麵。
隨著手指的滑動,她的呼吸聲也漸漸染上泣音,她想大聲呼喊,想不顧一切的宣泄,耳鳴聲卻驟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