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噩夢,終於接近尾聲。
“大楚的祥瑞?我呸,這晦氣的災星!”
“下手輕點,別讓他這麼快死了,再找到一個這麼好玩的可不容易!”
少年少女嬉笑的聲音逐漸遠去。
楚衍這才鬆開咬得鮮血淋漓的嘴唇,悶哼一聲,掙紮著伸出手,摸了摸頭,果然是一手的血腥粘膩。
身上傷口已是數不勝數,以至於現在都分辨不出哪個更疼了。
他無力地靠在陰暗腐爛的牆角,手指緩緩攥起,竟是在卑躬屈膝地祈求一點運氣。
如果有神明,能不能保佑他死得痛快點?楚衍虔誠地閉上雙眼。
……
他的出生曾是一場盛大的慶典。紫氣東來,日月同輝,彼時的楚文帝正深愛他的母妃,連帶著他也被無限重視。
但從天堂到地獄,僅是一線之隔。
“賤人!孤如此寵愛你,你要什麼便有什麼,孤把心都掏給你了!為何還要背叛孤!為何!!”楚文帝怒極,長劍直指身著華服的女人,她眼神空洞,跌坐在地。
洋洋灑灑的書信被砸到她臉上,又紛紛飛舞在大殿裏。女人不覺痛,隻癡癡抬頭望去,那是她與另一人互訴衷腸的愛意。
文妃忽地笑了起來:“寵愛?有寵,但何來的愛!你薄情虛偽,自私自利,隻愛自己,又何苦自欺欺人呢?”
“強逼我入宮,不過是用我來威脅父親罷了。鎮遠大將軍的獨女,也算還有一些利用價值吧。”
楚文帝氣極,用劍挑起她的下巴,話鋒一轉:“你可知,那竹馬,孤是如何賜死的?”
他一字一頓說:“一刀一刀,千刀萬剮。”
語氣裏是無限的惡劣與嘲諷。
他用劍劃過文妃的臉:“真是可惜,他到死,都不願鬆口,真是愛慘了你!”
文妃恨恨看向他,絕望之下反而是愈發平靜的表情。
“恨吧,越恨孤越好!孤會將你幽禁在此,此生,休想再踏出半步!”
文妃聞此,麵上沒有絲毫留戀,甚至不再看楚文帝。她看向地上染血的紙張,嘴角竟露出一絲甜蜜的笑,驀地攥住劍尖,瞬間便刺入了自己的咽喉,鮮血飛濺。
“你如何留的住我……”
殿內隻留下男人撕心裂肺的怒吼聲,淒厲又慘痛。
楚文帝封鎖了所有消息,文妃走了,也帶走了他所有的愛與憐憫。對於文妃留下的血脈,曾經如珠如玉捧在掌心的二皇子楚衍……
他看向那雙和文妃極為相似的眼睛,聲音平淡道:“二皇子聞母逝世,心智狂亂,禦前失德,敢悖天常,即刻起囚入乾西四所,無詔不得出!”
自此,楚衍的人生便一片黑暗。饑餓與寒冷尚且可以熬一熬,但來自昔日兄弟、侍從、好友的淩辱與虐待,隨著一日日加重的傷勢,才讓他幾近絕望。
楚銘,大皇子。常帶著幾位公子貴女,以辱他為樂。
他將鞭子狠狠抽在楚衍身上,蹲下來欣賞他的慘狀:“弟弟,你可知,我有多討厭你!”
“你出生時可是風光無限啊,被當成寶貝寵了十年!父王再沒看過我一次!”
“還好老天有眼,你這個賤種,終於落得如此下場!”
他輕蔑地灑下一把鬆子,一腳慢慢碾碎,又將楚衍的頭狠狠踩下,假裝驚呼道:“哥哥幫你剝開了,你不介意吧?”
楚衍已然麻木,他越是有反應,這些人就越是變本加厲。鬆子殼混合著血腥味狠狠紮緊他的嘴唇,如針紮般的疼痛也無法令他更痛苦了。
直到數月後……文妃的父親,也就是鎮遠大將軍,自願交出兵權,換得楚衍自由。代價則是被囚禁終身——功高震主便料到將卸磨殺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