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有人麼,哪個混蛋傳的話說女郎要不行了,沒人照顧之類的鬼話。”那人邊走邊嚷嚷。
門沒鎖,好機會。
程十娘看看天上快要落下的太陽,一邊調整小女郎頭上的濕手巾,一邊對著還在昏睡的小女郎說,“祝你好運,小姐姐!祝你早日打敗病毒大魔王。”
再灌下最後一次治療水痘藥水,又把一瓶裝著鹽酸伐昔洛韋片的小瓷瓶和一張紙條放在小女郎的床頭。程十娘轉身離開了這個莫名其妙的院子。
起風了,夏天的天氣和小娃娃一樣,上一秒還嘻嘻哈哈,下一秒就翻臉不認賬,哇哇大哭。
天上的烏雲一朵朵的聚集起來。程十娘再次撇了一眼院門,快速向外跑去。這次程十娘走運了,居然碰到觀裏的知事。被人好好的護送到程家夫人處。
崔菀娘正派人到處找程十娘,不過時間才過去一個時辰,大家都以為十娘貪玩,並沒有過問什麼。而程十娘本人,急著回家吃今日大廚做的清燉羊湯,也把這事給忘到後腦勺了。隻是後來才聽說道觀裏好像走丟了什麼人,好像是個生病的小女郎,才記起這麼件事。
夜裏聽著滴滴答答的雨聲,程十娘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東西,但太困了,就睡著了。
同一片雨幕之下,龍興觀,之前的那小女郎猛的睜開眼睛,血紅的眼絲布滿整個瞳孔。
在黑漆漆的道觀偏院裏,一聲低低的近似從喉嚨裏冒出來的笑聲,好似從地獄之門爬回來的惡鬼。
那不是小女郎,那是一個身材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郎君。也不是十二十三歲,而是15歲的少年。少年是蕭瑀家的庶出“三女郎”,實際是“蕭三郎”。
風在門外咆哮著,雨水像衝鋒槍一樣掃射在門板上。
“阿娘,你欠的,三郎已經還了。現在三郎是自己一個人的三郎。”那少年明暗不清的臉上,水痘好像有一點點退下去的痕跡。
“嘣~”一聲雷響,緊接著一道閃電劃過天空。
少年艱難的抬起右手,一把扯下一直放在腦門的東西。濕噠噠,散發著一股沾滿汗臭的酸味。正準備丟下去,發現手上的質感不似他這個“偽.蕭家三娘子”應該有的待遇。指尖摸索一下,少年困惑了,細紗棉,這個在唐朝並不常見,普通人用細麻布,貴人們用錦綿。細棉紗屬於非常稀有物種,屬於貢品之一。這個應該不會有人用來製作手巾。
少年吃力的用另一隻手將自己支撐起來,突然少年的動作停住了。他將自己斜靠在牆上,左手費力的拿起一個小東西。
“藥”是一個很普通的瓷瓶,拔開紅色的瓶塞,裏麵是一些藥片。
左手繼續摸索,又抽出一個紙條。
“治療見喜 一天兩次 一次一顆衝水服用”炭筆在一個紙條上歪歪扭扭的寫著幾個字。
少年看著瓷瓶和紙條,邪氣肆意的氣息收斂了一點。
“原來不是夢,小仙女。”少年將瓷瓶好好收入懷中。
少年拿出一顆藥丸,喝了一口涼水,盤腿開始運功。是的,這少年居然會武功,看樣子還非常厲害。
“天地即乾坤,伏羲為人祖。畫卦道有名,堯舜十六母。微危允厥中,精一及孔孟。神化性命功,七二乃文武。……”少年口中若有若無的背誦著什麼。一陣白煙從少年頭上冒出,良久一口濁氣呼出。少年臉色看起來好多了。
這是年幼時誤入江南道徽州歙縣南山一道場,跟著練武的道士偷學的。蕭三郎自小過目不忘,按照娘親的意思不出眾冒尖,處處忍讓。不過這道家內功是瞞著人自己偷著練的,但是吃食不足的練武之人身體健康但還是偏瘦小。
這次純粹是飛來橫禍,幾個庶出妹妹與嫡姐之間爭鋒吃醋,殃及他這條無辜的池魚。
“恰好,這是個脫身的好機會。”少年閉上眼睛,好像在和另一個人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