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還有呢?”崔明仁本就沒想過程十娘能自己看懂,就是把程十娘關家裏而已。
“就,重新整理了一下藥膳方子,還有準備之前就設計好忘了的改良造紙術。舅舅夫子別生氣,這是弟子給師父準備的拜師禮。舅舅夫子出門又不說去哪裏,那咱們不能失了禮數不是?”程十娘兩手還比劃著拜師的樣子。
“所以,你沒經過我同意就用了偏房?”崔明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殺氣。
“那不是看著空空的麼,這是舅舅夫子的拜師禮,當然是放舅舅夫子的院子。”程十娘縮縮脖子。
“也不是任何人都能當我崔明仁的夫子。下次不要自作主張。”崔明仁放下書,向偏房走去。
“還愣著幹什麼,不是說這造紙術是給我嗎?還不跟上。”崔明仁轉身平靜的眼神望著程十娘。
“舅舅夫子居然沒有罵我蠢,咦,我是不是在做夢。”程十娘好像還在夢遊。
“程十娘,還不過來。”
聽到崔明仁的聲音明顯不高興了,程十娘打了個哆嗦立馬跟了過去。
“舅舅夫子,我和阿娘說了,要等她一起看的。彩雲說,阿娘今天忙,下午才有空,要不下午再試試。”
“哦,那我先做一邊給舅舅看。”
“舅舅,你看,這是剛剛送來的麻。這是我設計的鍘刀。”程十娘塞了一把麻到粉碎機裏,然後發現自己力氣太小卡住了。
“你說我來。”崔明仁將程十娘拎起來放旁邊,用鍘刀輕輕鬆鬆將麻草切碎。
“可以不錯,這個鍘刀不錯。”崔明仁的聲音聽起來涼涼的。
鍘刀,這個程十娘參考了切中藥的藥材鍘刀,放大後進行一定的改造,就變成了可以切麻的鍘刀。中間是一塊挖了槽的方形木料,一把從武器庫淘汰的橫刀。這個就沒有縮小了,順著橫刀大小設計的。刀的一頭插入木槽裏固定,一頭有把,可以上下提壓。一般兩個人合作,更為方便。
“舅舅夫子,這一把不夠的。旁邊那個桶裏麵是昨天切好洗好浸泡灰水的麻,已經煮了一晚上了,漂洗幹淨了。”程十娘看著崔明仁明顯對這個鍘刀很感興趣,頓時感覺脖子後麵涼涼的。
“除了麻,竹、檀皮、麥杆、稻杆都可以。”
“竹子用新竹子,捆起來放在水裏泡著,等露出裏麵白白的長條,再用這個鍘刀切碎。舅舅夫子,這個是處理好的竹絲。”
“舅舅夫子,這個是搗絲機。將這種白白的東西放在這個石頭槽裏。”
程十娘看看自己的小短腿,“舅舅夫子,這個十娘夠不著。”
“這個還算比較省力。”崔明仁挽起袖子,開始踩連接石錘的木杠杆。
“用了杠杆原理,為了就是省力。如果能連接到水車,這快連人都不用了。”
“用石錘捶打白色竹絲,直到散成細絲。這樣可以了。”程十娘連忙喊停。
“這個再挪到石磨那邊。額,我把廚房的小石磨拿來了,希望等等程大廚別和我生氣。”程十娘一邊將打散的白絲轉移到小石磨上,開始磨。
“砍其麻、去其青、漬以灰、煮以火、洗以水、舂以臼、抄以簾、刷以壁。”程十娘一邊磨一邊念著竹紙的製作口訣。
“舅舅夫子,對不起,十娘忘了這玩意要反複加石灰蒸煮8天8夜,入池漂洗,瀝漿。不然生產出的紙寫字並不如現在的宣紙。”程十娘忘了當初為什麼設計好了沒有進行試驗,就是因為試驗場地和這種反複的工作太過磨人。程十娘低下頭,淚珠一顆一顆的砸在地麵上。
程十娘又犯錯了,性子太急躁,沒想清楚就咋咋呼呼的,累得一幫人白忙一場。
“好了,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崔明仁看著眼前這個哭得一抽一抽的小女郎,從來不受外界影響的心,微微有些觸動。
“看看這是什麼?”崔明仁看著越哭越起勁的程十娘,隻能拿出殺手鐧。
“什麼東西?”程十娘揉揉眼睛,看著崔明仁手裏的東西。
“小猴子。”程十娘看著眼前的小生靈,都不敢出大氣。
“此物叫墨猴,能於筆筒中盤曲而睡,置之書案間。如果叫它磨墨,隻要把筆筒輕叩三下即可。”
小墨猴兩眼爍爍有光,好奇的盯著程十娘。
“舅舅夫子,這個是你用來做拜師禮的嗎?”程十娘念念不舍的伸出手指,輕輕觸碰小猴子的腦袋。
“給你的。”崔明仁將墨猴放到程十娘手心。
“長者賜,不可辭。”崔明仁這次出去辦了件大事,回來時碰到這隻倒黴的猴子差點被一隻夜梟給玩死了,想想自家蠢弟子,難得發善心救了回來。
“十娘子,下次做事要先想好再做。不可再犯。這事舅舅接手了。”崔明仁擦了擦程十娘的淚痕,難得的溫柔。
“回去吧。”崔明仁將程十娘帶出屋送回無憂院,然後安排人將所有工具送到自己名下的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