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宣平侯府,可不是個插一手的好地方。
竺丹一雖為這個弟弟所作所為而感動,卻不願莫名將姑蘇那邊的親人摻和進這無謂的紛爭。想到此處,便立即轉身,欲速寄信給關莘。
轉了半個身子,她卻停下來,回過頭,向宋義鈞道:“宋庖廚這幾日可都去齊王府了?”
“娘子怎生知道……”宋庖廚擰眉問道。
“那便好,”丹一點點頭,鬆下一口氣,抬了抬下頜,“有勞庖廚將這箱子順道送入齊王府內。隻說與殿下,此珍貴茶葉是我一番心意。”
她想了想,還是舍了下來心,將整箱都送去給李玄好了。
他幫了她這麼多,丹一心中實在感激,又不知自己能夠做什麼,隻得用這些玩意兒討討他的歡心。
宋義鈞略略訝異,“這不是您的親人寄來的?”
其實他還想說句別的,比如我都辛苦給你把這大箱子搬進來了,你又讓我費勁搬回去?
丹一歎口氣,頗為不舍點頭,“不瞞宋庖廚,的確是。隻是我怕殿下未曾喝過這般好的茶,便都贈與他,聊表心意。”
“娘子想來多慮了。殿下貴為齊王,普天之下的不乏貢茶,娘子何必割愛?”
“我雖愛不忍釋,到底也是略表寸心。想來殿下與我心有靈犀能夠懂得。您若嫌累,便開箱隨手抓一把拿去喝,這都是頂頂好的茶葉,足夠抵您來回路費。”
話已至此,宋義鈞豈敢有不應之理?隻是斷不敢真將送給齊王的東西拆開封條,伸手抓了去。隻兢兢業業送去了齊王府。
*
齊王李玄蹲在箱子前,下頜微微仰起,莫名其妙地望著那把取出的鑰匙。
“她真……這麼說?”李玄表情有些遲疑。
“自是千真萬確。”宋義鈞兀自點點頭,“竺娘子說什麼聊表心意,說她與您心有靈犀,什麼略表寸心,什麼心心相印……”
有沒有這麼多來著——忘了!
反正能看到殿下唇角那抹微不可察的笑容,他便知道自己這麼說下去準沒錯。
李玄又從一包一包油紙包裹的茶葉中,揪出一張字條,上麵是少年遒勁有力的字跡。
“留後塘茶樓之鑰於丹一姐,若有意外之變,勿忘尚有家在焉。”
在丹一心中,姑蘇的家,才是真正的家。
李玄隻在內心默默說道:她若出什麼意外,我便保護她了,還用她顛沛流離回到千裏之外的茶樓躲避風雨麼?
這是她的那個弟弟?
他把後塘茶樓的鑰匙一並寄了過來,誤打誤撞卻到李玄這兒了。
宋義鈞機靈,瞧出端倪便問道:“可是竺娘子的物件?是否用卑職帶回?”
“不必,”李玄沉默將鑰匙揣入腰間蹀躞,“你做好自己的事情。”
什麼時候能再見她一麵,也便能夠將這個鑰匙還給她了。
秋意漸濃,想到這幾日分不出神,已經十日零四個時辰三刻未曾見到竺丹一,便覺相思。
他每日處理一些朝堂之事,間歇要私下查十四年前的舊案,又被皇帝支去鴻臚寺幫忙,忙得不可開交。唯一能緩過神來的,也就是每日期待著,有沒有竺丹一的書信送到那方小小的案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