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板一眼,以茶喻人一番,誇得是頭頭是道。倆公主聽得意亂神迷,高興得不得了,皆都誇著丹一穎悟絕倫。丹一瞧著把公主們哄得團團轉,也便鬆了口氣,好歹拉攏拉攏人心,有她們關照著些,孟昭儀想來不能對自己發難。
她與孟昭儀也僅僅一麵之緣,也不知這位溫婉佳人是否似表裏如一。
入了宮中,照例該拜謁皇後。杭皇後推脫身子不爽,沒有召見,丹一也便樂得如此。
這是第二回入宮,後宮中有許多佳麗,走一段路便能瞧見一位妃嬪。丹一進了未央宮,乖順施禮,道一句“孟娘娘金安”,孟娘子倒十分不在意禮數,聽二女兒呱噪一番今日小孫女的洗三,唇邊始終掛著笑。
孟娘子給丹一賜了坐,這才問到她的身上。
這回倆公主便你一言我一語介紹起來,孟昭儀笑盈盈聽著,驟然又愣住了。
“你是……竺家的長女?”她歎了歎,似是想到些什麼,忙招手,“快到我這兒來。”
丹一踱步過去,孟娘子拉著她上下打量,那眼神簡直就像在給兒子挑媳婦兒!
丹一沒太敢出聲,不知孟娘子接下來是誇讚嗬斥,還是陰陽怪氣。可這些都沒有,她隻是宛如見到故人一般,親昵卻又生疏地笑了笑,吩咐道:“那便再添一雙碗筷。”
眾人方才落座,丹一尚且放鬆了些,坐在下座小心翼翼吃了點東西。這板凳還未捂熱,不料下一瞬,屋外忽然有內侍的聲音響起,嘹亮又嘶啞。
她“騰”地站了起來,麵容驚異。
那內侍喊,“陛下到——”
幾十盞夜燈驅散籠罩的夜幕,彎彎繞繞的宮廷小道間閃出一批人,形形色色影影綽綽。內侍宮女們兩廂站定,最後一個高大的身影自中而出,款款走近。
皇帝悠閑似遊園,孟娘子快步上前,站定於所有人之前,恭敬跪地施禮。
丹一身子比腦子反應快,緊隨眾人下跪,不便直視聖顏,便隻兀自垂頭。見到一雙杏黃色緞靴緩緩湊近,靴靿上繡著條張牙舞爪的五彩金龍,才遲遲歎息:我這撞了什麼運啊……
被公主們耍著小性子請吃頓飯,也能撞見聖駕,當真是踩了狗屎運。
她通過皇帝信步閑庭的腳步推斷出,孟昭儀處乃皇帝放鬆之所,想來陛下心情不錯,因而鬆一口氣。
這廂回過神來,孟娘子已起身陪皇帝說這話。
丹一深吸一口氣仰起頭,卻驟然間看到皇帝背後跟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