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九死了?她不是搬家了嗎?”常九爺不可置信的反問道。
當年小九九失足掉進河裏被衝走、淹死,也許是沒找到屍體,她的家人以為她失蹤了,為了找她才搬走的;也許是認出了小九九手中抓著的是常九爺的書,出於某種情緒,對常九爺有所怨恨或不忍告知才搬走的;也可能隻是想離開這個傷心之地。
但在年幼的常九爺眼裏不這麼看,他覺得是小九九的家人不喜歡他,不想讓小九九和他在一起,才不聲不響從輕策莊搬走了。
直到現在他都是這麼認為的。
他寫書筆名用真名就是希望有一天出名了,能讓小九九一家看到。
事實上他的《神霄折戟錄》在璃月稻妻兩開花,成績好到八重堂逼著他籌劃了新作《菲謝爾皇女夜談》,不可謂不出名……就是不知道小九九的家人看到‘常九爺’這三個字會不會想起傷心的往事。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經說出來了,王塵就沒打算再遮遮掩掩,他重複道:“小九九好多年前就死了,大概一直在無妄坡待著,搬家是什麼情況我們不清楚。”
提米和常九爺情況類似,卻不完全相同。
提米的至親消失了,瞞肯定是瞞不了一輩子的。
小九九隻是常九爺的鄰居,想要騙過常九爺的話很容易。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去『邊界』的請求讓胡桃偶然遇見了小九九,那麼小九九大概會像遊戲裏一樣選擇讓熒幫忙找書。
在那之後,某次常九爺到無妄坡尋找靈感時,小九九會把到死都抓緊著的、常九爺當年寫的那些書還回來……
她本人則再也沒出現了。
常九爺仍然會蒙在鼓裏。
要不要告訴常九爺真相,兩個選項都有各自的道理,簡直不啻於電車難題。
好在做選擇的是胡桃,麵對這種事,她更專業,那就聽她的。
“你們一定是在騙我!”
常九爺臉色變得煞白,這是王塵第一次知道,聽到噩耗後,人的臉真能如此迅速的失去顏色。
“你們是從哪兒打聽到我跟小九九的關係的?真惡毒啊!竟然能說出她死了這種話……
“不就是想要錢嗎?我還有一屋子的藏書,絕版的、初版的…盡管拿去賣吧!然後有多遠滾多遠!”
常九爺腳步踉蹌,止不住後退的同時右手在身前胡亂揮舞著、抗拒著,想要趕走王塵和胡桃這兩位告死使者,直到他碰到了房子高出地麵的地板與護欄,再也無路可退。
他倚著背後的護欄,身體漸漸滑落,最後癱坐在了地上,雙手痛苦地捂著腦袋,像個孩子一樣把臉埋進膝蓋裏,藏藍色的長袍被水打濕,變得深邃近黑。
等他身體的顫抖平緩了,胡桃才開口道:“小九九在無妄坡等著你呢。”
縮成一團的常九爺又是一顫,撩起長袍和衣袖擦了擦鼻涕眼淚,紅著眼眶抬起頭來:“你是說?”
“你知道‘葦生’吧?她死了卻不願意走,這也是我們來找你的原因。”
“她、她……”
“她在很久以前失足掉進河裏淹死,醒來之後卻把這件事忘了,隻記得你寫給她的書丟了,所以拜托我們幫她找書。”
“那本書……是那本書!可是我不知道……我連九妹的行蹤都不知道!我找不著那本書……”
“不用找,你就是那本書,你就是小九九的執念,見到你她就找到書了。”
常九爺又把頭縮了回去:“那豈不是說我不去找她她就不會真正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