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隨玉鼎真人來到金霞洞,先映入眼中的就是聚魂鼎中的閃著微弱光芒的寶蓮燈燈芯,老君搖搖頭,沉香的魂魄已經虛弱到極點,元神幾盡破滅,唉,要不是楊戩拚死用法力護住,隻怕這會早化為一縷煙塵了..
楊戩斜靠在一旁的石塌上,麵色蒼白如紙,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平靜無波,雖然有重傷在身,身上依然隱隱的透出一道霸氣,冷冽,高傲,似乎一切事都會在他的掌握之中。
真的隻會在他掌握之中嗎?老君有一瞬間失神,楊戩的目光已經移了過來,看到老君冰冷的臉龐閃過一絲笑意,不比平日裏朝堂上假麵似的笑,他笑的有些虛弱,甚至有幾分自嘲,還有幾分威脅,楊戩還是楊戩,想必玉鼎真人那一番犀利的說詞也應該是出於他之口吧。
“道祖。”楊戩想坐起來,可是掙紮了半天,竟未動分毫。
“算了吧。”老君緊走幾步到塌前將他按下道:“你已經把老道都算準了,也免了這些虛禮吧。”
“楊戩心中有愧。”楊戩說完,眼神一黯,幾分愧疚之色浮現在眼中。
“遇上你們師徒兩個,老道我自認倒黴,說吧,怎麼辦?”老君後半句話是對著玉鼎真人說的,玉鼎雖法力低微,但博學多才,這些救人之法他比自己更加通曉。
玉鼎看了看楊戩,無奈的說道:“使其血脈相連法力高強之人,與之魂魄相通,凝其魂魄,用其父之心,其母之血,重鑄血肉之軀。”
老君也看了看楊戩道:“為何不用太乙真人之法,用蓮花做體?”
玉鼎白了老君一眼:“師伯,您是真糊塗,也是裝糊塗,沉香的元神已與寶蓮燈合為一體,世間除了血肉之軀,哪有一件東西能承受這麼強大的元神,當然元神虛弱之時,還能撐上一時,你還能讓沉香天天換身體去嗎?”
老君沒有理會玉鼎真人的冷嘲,回頭對楊戩道:“你真的決定了嗎?”
楊戩平靜的點點頭:“決定了,道祖,你施法吧?”
看到楊戩蒼白如冰的臉,唇角凝著的點點血漬,他的心突然有一了種異樣的感覺,不同於權力的誘惑,不同於萬年的冷漠。
用力的甩了甩頭,試圖把這種感覺甩掉,他緩緩的從袖中取出一個寶瓶,從裏麵小心倒出一顆朱紅色丹丸在手中卻開始猶豫著,是不是要將它送出去。
修長的手指緩緩抬起來,不是很快,卻沒有遲疑,沒有思索,朱紅的丹丸落在蒼白的指間,似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老君與玉鼎同時把臉轉身一邊,他們不敢看聚魂丹如果含入口中,更不敢看聚魂逼功那撕心裂肺的痛楚。
痛,天地之間似隻有這無休無止的疼痛。熱,每一根經脈,每一寸肌膚,如灌進滾燙的油汁,燒的整個人好像炸開一般。冷,透骨寒肺,萬年寒冰在體肉肆虐。冷熱交替的痛苦折磨中卻陰陽相合,迸出體內巨大的能量,顯聖真君,法力無邊,這無邊的法力之中也有這痛楚之中的絕望。
楊戩死死抓著石塌邊緣,五指深深嵌入石中,冷汗如漿,黑袍玄衣似被水洗,蒼白的臉上,灰暗的唇角之間鮮紅絲絲縷縷的滴下,慘絕人寰的痛楚,在這個人的唇邊卻化成了一聲聲悶哼,緊咬的牙關溢出來的也隻是低低輕吟。
“徒兒,徒兒,痛就叫出來吧,師父在這裏。”玉鼎真人緊緊的抱住楊戩的肩膀,心痛的呼喚著。
“娘……”唇齒輕啟之間卻吐出一個更令人心痛的字眼,自從瑤姬仙子被曬化後,楊戩再也沒說過這個字,如今痛到極點,竟然模糊之間再次呼出來。
疼痛終於漸漸消去,楊戩的臉上泛起一層不正常的紅潮,緩緩的睜開雙目看到緊緊抱著自己的師父,一道溫暖的感覺突然浮上心頭。多少年了,十年,百年,還千年,被人罵,被人唾,周圍的目光不知從何時起,都是鄙夷,嘲笑,恐懼,憎恨,隻有這裏,這個看似玩世不恭的師父才能給自己一絲安慰,一絲鼓勵,讓自己堅持走下去。
“我的寶貝徒弟,你可嚇死師父了。”玉鼎真人一邊抹著淚,一邊毫無顧及的說道。
“師父,徒兒無事。”楊戩坐起來,雖然剛剛痛不欲生,可體內迅速澎湃的法力,讓他恢複了往日司法天神的神彩與氣勢,隻現在這份氣勢中隱隱的透出些許蒼涼。
看著這師徒二人老君無聲的歎了口氣,他知道玉鼎真人疼愛楊戩,卻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情義竟勝過了父子。
“道祖,師父,楊戩時間不多,告訴我該怎麼做?”楊戩止住二人搖頭歎氣,平靜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