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微亮,楊戩才回到客棧,推開客門時卻發現水珠與沉香都沒有睡,看樣是等了他一夜。此時他真的有些累,與趙青雲的一番夜談他一樣也不輕鬆,這一次交鋒他能占到上峰,是因為趙青雲沒有防備,再加上自己千年來的權謀,先發製人,從開始便將他壓製住,讓他無遐去想其它。其實這看似普通一場交談,其中藏著多少凶險,隻有他自己知道,趙青雲如果真是愚忠之人,這回楊戩的腦袋就已經被他摘去了,想到這楊戩微微的笑了笑,自己總算沒有押錯了賭注,此一局就能看二分勝算,至於以後,還要再慢慢來。
沉香忙著去給他鋪床,水珠給他倒了碗茶道:“你睡一覺吧,好好休息一會。”
“好。”楊戩喝了一口水,才覺得口中幹渴,原來到趙青雲的府上竟連口水也未討來,嗬嗬,想必他這會更應該一碗接著一碗的喝茶吧?
不錯,楊戩猜的一點也不錯,趙青雲此時正煩亂的一碗接著一碗的喝茶,楊戩的一席話打亂了他三十幾年來一直固有想法,忠君報國,信奉天道。
天道,若天道都是錯的呢?是啊,如果天道都是錯的呢?為什麼自己從來沒有想過,戰亂橫生,瘟疫肆虐,民不聊生,究竟是誰的錯?他甩甩頭,試圖將這些想法都甩出去,可是沒用,一切都沒用,楊戩的話就如打開心裏一扇思考之門的鑰匙,所有的問題全湧了出來,讓他這個凡人一時間怎麼能想明白。
“王爺。”一個小小的聲音飄過來,他抬起頭,是君夢。
“怎麼還沒有睡?”看到君夢,不知不覺中他便能放下一切,是啊這樣一個女子,他清楚的知道麵前這個看似無心,柔軟纖弱的女子擁有怎樣一個剛烈的性情,斷崖前的威逼,銷魂所的利誘,甚至自己用過最卑鄙的手段,可她在昏迷前卻說道:“我醒過來,就死。”很輕,甚至很模糊,卻決絕到極點。從此後自己便愛上了她,愛之深甚至自己都不知道,真心相換,終於也得到她的愛,自此後他們便刻骨銘心,成了他唯一的君夢夫人。
“我睡不著。”君夢坐到他身邊,細長的手指托住下頜,嘟著小嘴。
“怎麼睡不著?”趙青雲攬過她的肩膀,她順勢靠在他的懷裏。
“我在想那個人。”
“哪個人?”
“就是晚上來的那個人。”
“怎麼了,他很嚇人嗎?”
“他不嚇人,可是君夢不喜歡他。”
“為什麼?”
“我感覺他總有一天會把我們分開。”
“為什麼?”
“他好冷,冷的沒有一絲感情,王爺,我好怕,他會把我們分開。”君夢突然緊緊的抱住他。
“不,不會,我是大宋朝的王爺,是太祖一脈傳承,如今太祖一脈隻有我一人,皇上也不能把我怎麼樣,何況隻是一個區區新科狀元。”趙青雲拍著君楚的後背,安撫著她,可是想到楊戩那雙深不可測,古井無波眼睛,自己真沒有幾分底氣。
“真的嗎?”君夢抬起頭來,似乎在確信這些話的真實性。
“真的。”趙青雲再一次抱住住,想用身體告訴他心愛的女人,一切都是真實的,可是越是這樣,他反而覺得一切都會隨風而去。
哮天犬跟著三聖母一家來到凡間,回到劉家村的破燈籠鋪,這裏雖比不上聖母廟的仙境,卻也獨有一份安寧,劉家村生死簿已毀,這裏的村人長生不老,竟也全是舊時之人,倒也熟悉。
哮天犬本不願他們搬到這裏,可是一來他隻是聽命於楊戩,保護三聖母,並不想認她做主人,二來,他也不願意看到劉彥昌那副樣子,所以一直就暗中保護。他不願三聖母搬到此處,也有他的道理,華山怎麼說也是仙家聖地,一般妖邪不敢來做祟,而這劉家村就不一樣了,一個普通的凡間之地,這十來年也不知道有多少小妖小怪來尋事,好在法力都不怎麼高,前幾年又遇到哪吒還有梅山六兄弟,給他留了信香,遇到幾個成精的都被他們給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