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那時我就已經懂了,卻沒有能做到,這讓我很是痛恨不已,大約是我親手毀了那把我依賴了很多年的劍,他不是昆吾,也不是魚腸,所以沒有那樣動人的顏色,沒有那樣別致的故事,他隻是一把劍,所以他的名字隻是“劍”。
他不染鮮血的時候,我依舊時常擦拭,劍鳴,似回應我的心意,他護我半生,我亦憐之,他是我一生的夥伴,最起碼當時我以為是的,我們不離不棄,世人拋下我們的時候,還有他在陪我,我亦在陪他,這樣的日子是美好的,信任的,充實的,不是孤獨的個體加孤獨的個體,而是豐富了整個生命,我想,如果能這樣,一直,那也很好。
他,來了,身體是透明的光芒,他低頭微笑,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我知道他是誰,他是我的“劍”。我說過,他不是昆吾,也不是魚腸,沒有那樣的名字,他是劍,卻不是一把普通的劍,萬萬年的光景,他見識了太多太多,他渴望以人類的形態經曆人類的故事,而我是他這一世的主人,他是劍靈,為守護這一世的我而生。
我叫戚商,他喚我戚,為我飲血,為我生,亦為我死,因為他隻有我,而我想我大概也是隻有他的,這種不能篤定的模糊論斷早早的預言了這可能是場無疾而終的悲劇。大約是從我遇到那個喚我商兒的江南少年開始的。
鶯飛草長,樊城風景如畫,陌上花開,白衣少年,緩緩而至,他身無長物,唯獨他手中的竹簫,他看著我的劍,然後清冷涼薄的麵容劃過了春風的弧度,他說,商兒。
我從沒有想過這兩個字可以這麼美妙過,春風已足夠,但風過花落,卷起的花雨迎麵撲來,隻是兩個字我便知道我已深陷其中,而劍又鳴,我察覺他的不安,他要我拔劍,他需要飲血,飲這個少年的血。
少年的笑容愈發深了,你的劍似乎對我很有敵意了
我不語,轉身離開
商兒,我們還會再見的。少年喃喃道,不知道是在說給誰聽。
他不停的對我說,遠離那個少年可好,戚
後來我在想,如果我聽他的話,是否就會換一種結局,雖然我不會拒絕命運給我帶來的意外,這種安排你拒絕了這一份,就會有那一份,總有一份是你拒絕不了的,所以我總是會麵對這樣的結局,隻是那是我曾想要不離不棄的劍啊,這個世上唯一讓我重視讓我溫暖的劍啊,所以我還是什麼都沒有了的。
我再次遇到那個少年是在我去殺蕭無悔的途中,蕭無悔是朝中的左將軍,戚少宇是右將軍,亦是我的父親,他死了,死在蕭無悔手上,朝廷的漩渦我是不去管的,但是那個少年隻靜靜看著我,眼裏漫無邊際溢滿悲傷,商兒,我是蕭樓。
蕭樓,蕭無悔唯一的兒子,戚商的未婚夫,世人皆知
所以,他隻兩個字便道明了一切
人從誕生開始便注定了隻能是一個孤獨的存在,而所謂完整,不過一次又一次的自欺欺人,哪怕不停的提醒自己,不要輕易相信,那些隻不過是欺騙,卻依然沉溺於謊言的過程中,不能自拔,直到傷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