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日後申白事事如意,萬事順心。”
“願日後清雅此生平安,無災無病。”
“願老友勿念我,別忘了還欠我一頓酒嘞……”
“願……”
“……”
“鏡某平生素有六願,願身死道消以求成!”
庭院裏,當所有人讀到此不禁鼻尖酸楚潸然落淚,一時不知該如何言語。
唯獨陳清雅哭得悲痛欲絕,幾度都要昏厥過去。幸好申白死死將其抱住,其實他的心裏也並不好受。
平日裏對他好的人少之甚少,也就藏書閣的鏡師叔對他關愛有加頗為照顧。今日之後申白便失去了能對他如此的人了,而陳清雅也永遠失去了唯一的師父,此生再難相見……
申宮明將信慢慢折疊好交給了申白,“照顧好她……”
申白點頭,眼中含淚。
一側的阿春沉默著,拍了拍陳清雅的肩膀便一同與申宮明黯然離去。
申白望著二人離去時的背影,陽光灑在申宮明的身上,隻覺得有那麼一瞬間感覺自己的父親又滄桑了許多,那始終挺不直的腰似乎又彎了不少。
申白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直到那熟悉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才不舍的將目光收回,心裏頓時五味雜陳。感受著懷裏的溫度,申白輕輕拍打著陳清雅的後背,低聲安撫道。
“別怕有我在呢。”
陳清雅聽著這熟悉的話,心裏知道這正是十年前自己陷入危難之時他舍身相救向自己說的話。
回想起當年經過,她此生都不會忘……
在陳清雅的印象中她從小都是那種生人勿近高冷話少的模樣。自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隻要有她陳清雅想做的事就沒有她辦不到的。
她知道她自己從小要強,在她十歲那年家母跟她說世間沒有你陳清雅學不會和掌握不到的,隻有一樣你此生不一定能學會,那便是——修道。
她陳清雅那時候年輕氣盛不信家母所言,便央求家母準許她離開這生活了數年的慶陵侯府。沒想到從未讓她離開隆安半步的家母竟然同意了,且還向她引薦了方圓千裏外十分有名的玉城山。臨行前家母派馬車送她時,不忘叮囑道:
“清雅此去玉城山千裏,路上千萬小心珍重。切記到了玉城山去尋一個叫申宮明的人。此人道法無邊,之後便跟著他學習修道之法。能否學得到一切看你自己造化,莫忘時不時給家裏書信清雅……”
那時候的她隻知道終於離開了束縛自己已久的地方,終於可以去領略自由二字的真諦。在踏上玉城山的路上滿是歡喜,全然不知此去一別,竟整整數十年再沒見家父家母以及家中書信……
而當她入了玉城山修習道法時才知,一入此山門未修成道者,不準出城門這一宗規。
之後的數十年裏她從喜悅慢慢變成了煎熬再到最後成為了習慣,若沒有平日裏的鏡師,申白師弟等人的陪伴她很難堅持到最後。她從未想過去抱怨直到鏡師死去,心裏的那根弦再也繃不住了。
她陳清雅心裏無時一刻都在想下山奔赴隆安,想當麵親口去問問家父家母為何這麼多年從未書信,為何從未來過?難不成不想她的親生閨女了嗎?還是說不要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