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微一遲疑,不想靜謐的黑夜裏,突然傳來噗的一聲,輕柔至極。他也來不及細想,轉身跳開,隻不要呆在原點。
對方一劍遞出,沒能擊中,便是黑夜裏第二點劍光跟著亮起。
劉備隻欲要去扯腰裏寶劍,隻恍然間大吃一驚,原來自己一進門,早將雙股劍掛在了牆壁上了。
眼見這一劍刺來,隻眼看避不開身,慌忙中抓起案上酒盞砸了上去。這一丟雖然是在黑暗處,但極具準頭,一擊而中。那人很顯然也是吃了一驚,欲要將劍劈上,隻怕劍刃碰上青銅酒盞會發出刺耳的銳響,隻要是讓它落地了,那勢必也一樣會發出‘皮蓬’之聲,這樣一來,不管接與不接,都照樣會驚動門外守衛。
那刺客也來不及細細考量,趕緊揉身讓開,也不管這酒盞了,便是輕挽鐵劍,手臂徒然一震。劍一送出,直往劉備站身的落腳點一掃而去。
劉備站在黑暗裏,猛的見得一道劍花在胸前爆炸而開,不由重喘一口粗氣,隻事起倉促,他也忘了呼救,隻黑暗裏拚命向後閃去。
但對方終是劍光暴長,劉備身子剛一靠上牆壁,跟著胸口傳來刺啦一聲。劉備尚不及去想,背上被咯噔一格,心裏一喜,知道雙股劍就在這裏,便是伸手就去拔劍。
刺客劍光尚未回掃,青銅酒盞落地的‘皮蓬’之聲在黑暗裏爆炸開。刺客知道機會已經錯過,不能再勉強,隻鼻子裏冷哼一聲,趕緊回身。
果然,劉備門外站著的守衛,先前還以為‘大人’湮燈要就寢了,所以也沒放在心上。不想裏麵突然傳來‘皮蓬’一聲,隻把他們嚇得身子一顫,趕緊叫道:“大人!”隻沒劉備吩咐,一時還不敢尚自闖進來。
劉備見那人要折身,也來不及去拔劍,便是單掌變爪,欲要擒拿住他。隻那人反應也快,劉備的手爪往他腰裏一拿,用力一扯,卻隻連他衣襟扯下一件物事來,劉備尚不及細看,那人早就破門去了。
門外站著的兩名守衛早聽到裏麵動靜,還沒拔刀,便見門突然開了。兩人欲要砧刀上前,不想脖子上早挨了兩劍。他們兩也來不及慘呼,隻是輕輕哼了兩聲,便即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劉備衝出門來,刺客早越牆走了,而這時張飛跟趙雲正好走了過來。
他們見到地上死屍,再一看劉備伸手捧胸,隻黑暗裏看不清,便是焦急的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劉備本欲要他兩去追,隻突然想到一件事,便是也不聲張,隻讓他兩進了內屋,點上油燈。
張飛跟趙雲一見地上銅盞,便是俱各一怔,再一看劉備,卻是肩上、胸脯上鮮血淋漓,更是吃驚不已。
隻劉備不知道,先前第一下輕柔至極的聲音,原來是肩膀上挨了一劍,從肩上發出的。隻這一擊著得極輕,又是在那種緊張的情況下,所以一時自然沒能感覺出來,也就不知道痛。而胸口上的傷,則是被那刺客手挽劍花刺破了外衣,然後肉上拉了長長一道口子,隻不是很深,但鮮血流的很多。
張飛問道:“大哥,這是怎麼啦?”
趙雲立即道:“玄德公,你等著,我去請金瘡醫來!”
劉備這裏也有金瘡藥,隻讓他們幫忙敷上,再扯布在傷口上隨便裹了一下,也就沒再溢血了。
張飛隻焦急的要知道是怎麼回事,趙雲早已經觀察極微,開口問道:“玄德公,剛才是不是遭了刺客行刺?”
劉備點了點頭:“我倒不無大礙,隻兩名守衛被殺了。”
劉備隻這麼輕描淡寫,張飛早站了起來,叫道:“剛才來時,刺客定然未曾走遠,隻大哥如何不讓我們去追他,卻讓他跑了?”
劉備隻嗬嗬一笑,張飛這下倒是看得透徹,便是勉強笑道:“三弟先坐下來。”
張飛也很是聽話,本欲要追,隻想刺客早走了,隻怕已不及,所以也隻得乖乖的坐了下去。
趙雲皺了皺眉,略一思索,蔚然歎道:“我知道了!玄德公之所以不讓我們去追,這其中卻大有牽連。”
劉備還沒問,張飛早叫道:“有如何牽連?”
趙雲道:“這還不簡單,現在兩軍戰事在即,你想是誰會急於想讓玄德公死於刺客劍下?”
張飛隨口接道:“與大哥為敵的便隻是麴義那廝,這便……”
正要說下去,突然恍然大悟,啪案道:“俺老張明白了,原來是麴義這廝要害大哥!”
趙雲看了劉備一眼,劉備心裏也是這麼想的,所以點了點頭。
張飛怒不可遏,隻又問道:“既然是這廝派刺客欲要來害大哥,我們如何不把這刺客捉來殺了,卻放了他作甚?這樣豈不便宜了他?”
趙雲道:“玄德公這麼做自然有他目的,想現在城內糧草緊缺,麴義攻城在即,本來軍心已經不穩,要是這時再讓別人知道主帥被刺,你想臨朐城到時會變成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