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三一:醒掌天下權(1 / 3)

劉備略一沉吟,先請趙雲坐下,然後問道:“此事發生在臧霸將軍所轄之地,他怎麼說?”

趙雲取出奏牘,說道:“臧將軍請玄德公定奪。”

劉備接過奏牘,輕哦一聲,快速展閱一遍,隨即哈哈而笑。心想臧霸在陶謙在世時獨霸一隅,從來都是獨斷獨行,從不把事情及時上報,而等到上報時,也隻是戰果。此刻昌豨甫一進境,以他的兵力和作為,當不會把這小小流寇放在眼裏,而他卻先自請示於我,可謂是對我還算給麵子了。

趙雲見他發笑,便是微微皺眉:“玄德公,為何發笑?”

劉備也不即解釋,隻是對他道:“此事著臧霸將軍一手處理,另派行人回琅邪黃昏山調集他的舊部,全力幫助臧霸將軍痛擊昌豨小兒!”

趙雲見他下了命令,雖然心裏疑惑,但還是拱手領命:“我這就去著書佐寫玄德公令譽,然後命令木將軍即刻啟程。”

玄德道了聲慢,然後讓人傳上紙筆,寫了親筆信給臧霸,一來述舊情,二來扶以恩慰。信寫好,才交由趙雲安排。

第二天,劉備正在書房查閱各郡縣官員造冊情況,思索官員安排問題,忽報陳登來到。劉備大喜,其實在他接到徐州牌印的另天,他就派人到東陽去請來陳登,隻廣陵離這裏非一日之程,堪堪這時候才趕到。

劉備趕緊讓人請到書房,先是問他家父安康,然後道別來之情。

陳登隻先言謝,恭賀劉備接任徐州牧之職,然後再謝道:“家父一直在家養病久矣,不意蒙使君抬愛,封為廣陵太守。家父走時與我言道恐其智不逮,隻怕有辱使命,再三惶恐,致以死罪。”

劉備現在既為徐州牧,陳登便自然改稱他為使君。

劉備趕緊道:“令尊太過謙虛了,想令尊乃天下名士,若其智不逮,我之智更是愚不可及了。”說罷,哈哈大笑,“來來,元龍請坐。”

陳登道了聲:“不急!”然後擊了兩掌,隻讓人先抬上一大包粟,言道:“廣陵郡雖遭笮融之亂,一郡殘空,但屯田之地卻喜獲豐收。使君請看,這便是今年的秋產。”

劉備聞言,心頭大喜,解包拆看,果然粒粟甚大。

劉備似有所觸,先請他坐下,使人奉上茶點,然後言道:“陶使君在時,便即開拓屯田之舉,任命元龍你為典農校尉,主持屯田。聽說元龍你‘巡土田之宜,盡鑿溉之利’使得‘粳稻豐積’,全州賴之,可謂州之爪牙矣。”

陳登笑道:“使君言重了,不過使君說到這裏,登到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劉備道:“元龍請說!”

陳登理了理衣袖,然後端坐身體,言道:“陶使君在世時,在農產分配上麵,一直都奉行的是‘僦牛輸穀’之法。也就是由我們把牛借給百姓,到了收割後,就根據牛的頭數來征收租穀。其實,我以為這個辦法不妥。不說這個辦法實施後我們並沒有增收,倘若遇到水旱災荒,減租也是很不方便。經過多年試驗後,我覺得實在不宜繼續推廣下去。”

劉備對於三國頗有研究,便是這什麼‘屯田’方麵的知識更是積累不少。其實他剛才看到陳登所獻之糧時他便即心有所觸,本欲跟他說這‘屯田’的事,此刻聽他一說,是兩人想到一塊去了,不禁心裏喜不自禁,立即問他:“然則元龍有什麼好的辦法?”

陳登道:“我想的辦法,便是‘分田之術’,也就是水經注河水篇所言,‘與田戶中分以自給’。其實我想的也隻不過是搬用朝廷塞上屯田的老辦法,當年馬援將軍在苑川時就曾經這麼做過。”

劉備心想:“當年棗祗就是向曹操進此辦法解決‘僦牛輸穀’法的不利的,此刻陳登為我言來,可謂我之棗祗也!”不由暗暗稱許。雖已知其法,仍是故意裝做聽來饒有餘味,繼續請教:“具體請元龍試為我言來。”

陳登道:“我們可以這麼做,若是‘屯田客’和‘佃兵’使用政府耕牛,那麼百分之六十歸政府,百分之四十歸他們;若是‘屯田客’和‘佃兵’使用自己的耕牛,那麼就與政府對半收獲,二五而得,即所謂‘與田戶中分’是也。”

這屯田分民屯和軍屯兩種,在民屯者稱為‘屯田客’,在軍屯者則稱為‘佃兵’。

劉備聽來擊掌:“元龍所言極是,我即刻下令照辦!”

陳登萬沒想到劉備對自己所言深信不疑,而且立即采納。本在啟用其父陳珪一事上陳登對劉備心存感激,此刻又見他對自己如此信任,便是激動不已,言道:“但這麼做也有弊端,本來科取官牛,為官田計。可是若用了我之法後,隻官便,於客不便。”

劉備點了點頭:“做什麼事都有利有弊,若想增產,那必須嚐試。元龍你也不必憂心,盡管放手去幹便是。”

陳登當即拱手稱謝,又道:“隻這屯田之策實行以來,民多逃亡,似是不得不令人憂心啊。”

劉備皺了皺眉:“哦,元龍此話怎講?”

陳登道:“實行屯田之初,陶使君因為沒有其他勞作來源,便是招降黃巾亂黨,再是強製招募流民。這些人許多年一直耕作下去,不但要負徭役,而且還要戰時擔當兵源。有不願者自然出來滋事,已經鬧了好幾回啦。”

劉備一聽,點了點頭,端正身子:“如此實在是苦,也難怪會發生此等事。”頓了頓,接著道:“看來陶使君原來的政策已經過時,不宜繼續使用。”

然後喚記室進來,讓他照自己言語記下:

“第一,取消‘僦牛租穀’之法,改用典農校尉陳登所言分田之術;第二,改強製招募為自願招募。申令,樂之者乃取,不樂者勿強。所有‘屯田客’隻用耕作,不用再負兵役,而‘佃兵’則閑時為農,戰時為兵;第三,增加屯田數量,在全州推廣;第四,陳登仍繼續總管全州屯田事物,改典農校尉為典農中郎將,增秩五百石,免去東陽長之職,改封郯令、東海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