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丫見到爸回來,心裏非常高興。村裏大多數孩子都是爺奶在帶,大部分年輕人都走了出去。他們學曆並不高,有的甚至初中都沒上完,到了南方,進廠做工,管吃管住,每個月還有工資拿。夫妻倆一起幹個幾年,都能回家蓋個小樓。
在孩子的心裏,爸跟媽就應該是在一起的,永遠陪著自己長大,他們的世界裏就沒有分開的概念。那些爸不在的時間裏,胖丫夢到過好多次媽,有時候是媽走了,甚至是媽穿著新娘子的衣服跟著別人走了。每次醒來心裏都很難過,但胖丫從來沒有給奶講過。奶說爸媽去打工掙錢了,胖丫的很多同學爸媽也在外邊打工,他們說過年就會回來的。幾年前還能看到爸媽一起回來,這幾年每次都是爸一個人。胖丫覺得她有點想媽了。
冬日的地裏也沒個活計,勤快點的人家會去地裏看看莊稼長勢,除除草,大部分時間還是挺閑的。村裏人聚在一起打牌,打麻將,談天說地,女的在一塊就是東家長西家短的。吃完午飯,一天中太陽最好的時候,曬得人暖洋洋的,村頭路邊上已經坐著幾個婆子媳婦了。
大鳳嗑著自家曬的南瓜籽,晃著走到了村口,一屁股坐到橋邊,旁邊的張家媳婦姚梅看到大鳳過來,笑嘻嘻的打招呼:\\\"吃過了?嫂子。咋聽說你家對門那個王強回來過年了,這日子過著過著也迷了,昨天晚上一看日曆,這還有兩月多才過年呢!\\\" \\\"過年是早住裏,王強可不是著急過年呢!你沒見前幾天他爹跟他小叔大清早出門了,那是去接他去了。\\\"大鳳這嘴是不帶停的,每天不是吃就是說:\\\"這娃也不是個讓人省心的,腦子缺根筋,爹媽給娶個媳婦也守不住,聽說是在外邊打工,學人家賭博被抓進去了,人家警察往家裏打電話了,這不他爹跟他小叔去領他去了!\\\"眾人一聽這話,來了精神。\\\"咦!我說這咋不出來玩了,上次張三問他,他還說沒啥活他提前回來了。\\\"姚梅接起了話頭。大鳳白了她一眼:\\\"這事不光彩,人家當然不願意說了。這牌場子都不敢去了,看來這回嚇得不輕,長記性了。\\\"大鳳家前院的張婆子聽了半晌開了口:\\\"你們年輕,嫁過來晚,葛老妹子的大兒子就是小時候發高燒,燒的腦子不太靈光,現在是過上好日子了,不愁吃喝的,那時候還得出去掙工分,家裏孩子多,誰管的過來,晚上回去才娃都燒的不會動了!\\\"大鳳一聽:\\\"咦!你瞅瞅,還真是腦子不太靈光,估計腦子都燒壞了,平時也不咋能看出來。一直以為張三罵他呢!\\\"後邊陸陸續續過來幾個人,或站或坐,隔著村口的馬路,坐在橋兩邊,孩子們在旁邊玩著抓石子,琉璃球。大人們說天說地,守著村口,偶爾有路過的,幾個人看人家過去了也會議論一番,家長裏短,雞毛蒜皮。
沒過兩天,葛老太出門,有不知情的人會打著關心的旗號問王強咋進去了。葛老太出去了一圈,回來罵罵咧咧的,罵完雞,罵羊。院裏的牲畜都沒放過,小兒媳婦吳燕正在堂屋看電視,聽到婆婆的罵聲,電視一關,甩著門進了西屋。想起來前兩天回娘家,一頓哭訴,外頭人都覺得這王大爺家,家境殷實,有個營生支撐著不缺吃穿。嫁進來了發現,自己男人卻不是個正經幹的,天天狐朋狗友的出去,沒見拿倆錢回來。公公做個生意倒是個精明的,那真是一點虧都不吃,沒事愛抽個煙杆子。婆婆在外邊,說話辦事都挺漂亮的。就是在外邊難受了,回來就罵,就逮著那牲畜罵的是真難聽,重男輕女,要不是自己頭胎生了個兒子,這日子指不定過得怎麼樣的。想想自己媽交代自己的話,心裏頭又開始盤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