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霧氣彌漫整個世界,看不清遠處。地上的枯草和樹上的枝椏掛了一層白霜。胖丫從起床開始在門口張望了很多次,一直磨蹭到時間來不及了,也沒有聽到冬妮叫她的聲音。
無奈的她,隻得自己背起書包去上學。腦海裏浮現昨天冬妮爸一聲不吭的沉默的臉,冬妮是不是被她爸打的上不了學。內心一個上午都忐忑不安,直到放學。衝到冬妮班級門口,學生都快走完了,也沒有見冬妮出來。
劉老師這時候出了教室問她:“你在等李曉冬嗎?她爸給她請假了,說發燒了,等兩天再來上學。你快回家吧!”胖丫聽到後也不敢多問,扭頭就跑了。
胖丫內心後悔極了,當時就應該拉住冬妮不讓下水的。出了這檔子事,冬妮有可能挨打不說,甚至她爸媽都有可能不讓她和她一起玩了。
胖丫並不是大人口中的好孩子,很多家長都會悄悄的告訴孩子不要和她玩。這些胖丫都是知道的。胖丫很少去冬妮家,去了也隻會在她家後邊轉悠,她妹妹看到了會叫冬妮出來。
小的時候,因為母親的離開,村上風言風語的好一陣。同村的孩子沒少當著她的麵說她媽跑了。胖丫那時會衝他們喊:“你胡說!我媽出去打工給我買花衣服了!”奶就是這樣告訴她的,她也一直深信不疑。
後來她有時候給奶跑腿,路過村頭。會聽到大鳳她們說,她媽在外邊又過了一家,還生了個小弟弟。在她的心裏爸爸媽媽是永遠在一起的,媽怎麼可能會去別人家,給別的孩子當媽。那時的她終究隻有幾歲,去問奶。奶在初聽時,嘴唇緊抿,臉上的法令紋更深了。她看著奶不說話也不敢再問,後來奶說是出去打工了。過年家裏來親戚,有人會無意問起,奶就是這樣說的。
她也不是沒有問過爸,可是爸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生氣的衝她吼道:“你當她死了不行嗎?”自那以後,她再也沒有提過媽。
那晚,她夢到了媽。外邊皚皚白雪,整個世界都是白色的。媽好美呀!穿著電視上新娘穿的白色拖地裙子,戴著白色頭紗和亮閃閃的皇冠。好像在結婚,她開心的跑過去叫媽。媽也很開心,牽著她的手,溫柔的笑著。並介紹旁邊的男人讓她叫爸,可那個人並不是爸呀……她一下子醒了過來,心裏空落落的,覺得有點難受,偷偷的哭了一場。
五六歲的年紀,奶慢慢的讓她做起來家裏很多的事。做飯,洗碗,洗衣服,放羊。她也慢慢的一點點學著做,她時常會想,如果媽回來了,我也要給她做飯,洗衣服。這樣她肯定會覺得我很懂事。
後來,進了學校。學校矗立在空曠的麥田中間,附近沒有一戶人家。一望無際的麥田,可以看到遠處通往縣城的大馬路。甚至還可以看到去縣城的白色公交車。胖丫覺得坐上那白色的公交車,就可以逃離這裏,就可以找到媽了。
放羊的時候,胖丫會故意牽著羊去很遠的地方。甚至走到了通往縣城的大馬路上,走近看到公交車才發現,其實它很大一輛。大概是隔的遠,在學校的時候就覺得隻有一點點。心裏無數個念頭在咆哮,跑吧跑吧!坐上車就可以離開這裏了。
最後,胖丫沒有跑,因為她沒有錢,付不起車費。她牽著羊又回到了村子附近,她沒有去過太遠的地方,最多就是去鎮子上。而再遠點就是婆家。年少的想法總是天馬行空,那天看到坐公交車要錢,她沒有錢。就開始想那也可以走著去的,後來她又牽著羊出發了。走在田間的小路上,一路朝公交車駛去的方向走去。
走到隔壁村子,碰到了同桌黃靜。她問黃靜你們村子那邊是縣城嗎?黃靜說:“不是,那邊是另外一個村子。”胖丫有點懵,這個世界難道就是村子連著村子的嗎?
“縣城很遠的,坐公交車都要半個多小時!不過縣城有很多車,很多好玩的。”
“你去過嗎?”
“當然去過,我姨家就在縣城,我放假的時候就老去她家玩呢!”
“黃靜,你真幸福!我得回家了,一會兒我奶該找我了。”
胖丫牽著羊,匆匆忙忙的就走了。她可不敢給羊放路邊,奶說了,羊比她都貴。每次放羊她去哪,羊去哪。哪怕自己寫作業,也要把羊緊緊的拴在自己旁邊。要是羊丟了,胖丫覺得她奶能打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