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呢?”傅父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他身後,順著他的視線頗為好奇的問了一句。
傅炳瀾垂眸,想了想,用一種極其文藝的語氣說,“在看遠方。”
傅父毫不掩飾的嘲笑他,“想心上人就直說,你這些可都是你老爹玩剩下的套路。”
兩個人相視一笑,父子間大多都是這樣,有些事點到為止,大家心裏都明白。
傅父拍了拍他已經成長的開始寬大的肩膀,眼神複雜,隨後釋懷的搖搖頭。
罷了罷了,他們傅家一向出癡情種!
傅炳瀾看向麵色沉重的父親,心裏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天色已晚,深山風起的早,吹在身上已經有了刺骨的寒意。
不過傅炳瀾麵上絲毫都沒有要退一步的意思,寧願在冷風中挨凍,也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
事實證明,不是所有的疑問都要去刨根問底。
傅炳瀾獨自站在冷風中站了許久,也沒有消化掉傅父告訴他的“真相”。
太有衝擊力了……
他健健康康的作為人類活到十六歲,突然他最尊重相信的父親告訴他,他是一隻妖。
甚至還不是一隻純粹的妖,他隻是個半妖。
而這個家,真正的妖怪正是他最親的人——他的父親。
從小教他辯是非,明事理,知大局,幹實事的父親,最後卻是世俗不容的妖怪。
可這都不是最重要的點,重要的是,他總以為他母親的病是從小身體就不好的。
可傅父如實的告訴了他,“這世間本就對妖不公。人間的道士總說,’人妖殊途‘,這不是假話。長時間和妖相處,人的身體健康會極大的受損,各個器官慢慢衰竭直至死亡。”
他開始試想未來,感到害怕。
害怕那個向往自由的少女有一天隻能臥在床榻,每天嘴裏喝著發苦的藥,身體慢慢變得瘦骨嶙峋。
有那麼一瞬間,他承認他是恨他父親和母親把他生下來的。
可他們又有什麼錯,他們真心相愛,沒有傷害任何人。甚至為了躲避追殺和世俗的流言蜚語隻能在深山老林裏生活。
他又變得羨慕他們,能與相愛之人有一落腳的地方稱為家,腳下有兒子盡孝,神仙過的怕都不會這麼如意。
他又從他父親那聽到了另一個不好的消息,距離他‘破繭作妖’的時間已經過了半年了。
半年的時間,能改變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他伸出手,風從他的手指縫隙快速逃離。就是這種感覺,明明能看見,他卻無法改變這個無力的結果。
…………
劉縣長端起茶杯吹了口氣,浮沫被吹的遠些了,他才下嘴喝了一口,“季老弟啊,你這大紅袍是真的不錯。”
“咍,你要是喜歡,一會就讓管家給你送去。”季父坐在主位笑著回複著。
“老弟都這麼說了。我這個做大哥也不好拒絕了。我今日來就一件事,咱是兄弟,我也不跟你客套了。就想問問上次跟你聊的事,你想的怎麼樣了?”劉縣長直接開門見山,把話題直接推了出去。
季父為難的看著劉縣長,“你也知道,這件事不能光我同意就能行的,小女性子隨了她娘,一樣剛烈。”
劉縣長一聽,就知道事情還有轉彎處,“小姑娘能知道什麼?父母之言,媒妁之約。再說,你是她父親,還能害了她不成。”
“你看啊,我就祖昌這一個獨苗苗。以後的家業不都是他們倆的。你也是看著祖昌長大的,他有多喜歡歡嶼,你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