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明明那麼的溫柔,卻還是引得人不由得一顫。
女子局促不安地坐在客椅上,看著屋子的主人仿若無人地動手解胸前的長衫扣子,直到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來,才慢慢地將視線放在她身上。
可這樣的視線她根本受不住。
她睫毛猛地一顫,低下頭避開目光,嘴唇動了動,不停地想著措詞。
女子容顏姣好,光是坐在那裏就已經媚骨自成了,此時雖是低著頭,依然能感受到女子眉眼間的我見猶憐。
白色的內裏長衫也隨著外衫一起被搭在低屏風上,蘇煜拿過一旁纖塵不染的白衣,看著人低垂的眉眼,悠悠地穿在身上。
“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什麼事還要我反複強調給你聽嗎?”
“玲兒不敢!”
女子一襲紅衣,慌亂地抬起眼眸,看到蘇煜還沒攏上衣襟、大敞著的胸口,又慌亂地低下頭去。
她真的不會違背他的吩咐,隻是……
蘇煜不緊不慢地穿好衣服,看著人無奈地歎了口氣。
“下不為例。”
換好衣服,蘇煜走到桌前坐下,動手倒了兩杯熱茶,拿起一杯輕輕遞到了女子麵前。
“聽說穆元正這個月要給他兒子辦成人宴會?”
穆元正是禮司的頭兒。穆家世代為禮官,為皇室和朝廷設計舉辦大大小小的宴會。如今兒子穆陽二十成人,當爹的自然歡喜萬分,要大操大辦一下。
女子看著遞過來的茶水愣怔了幾秒,聞言又迅速地收起了情緒。她抬眼向蘇煜看去,與人對視的瞬間肯定地點了點頭。
“穆陽告訴我,他爹一心想讓他從軍,此番成人之際更是歡喜得不行,怕是終於可以將他塞進軍隊裏。可那小子自己怕吃苦得很,一點從軍的心思都沒有。”
想到凝香樓裏的房間裏,穆陽醉醺醺地抱著她埋怨他爹的情景,女子的臉上就露出一副嫌棄、不屑的表情。
蘇煜低頭續茶的手纖細修長,聞言隻是輕輕一哂,長長的睫毛隨著眼角輕輕煽動,陽光打在上麵,投下一片陰影。
“您讓我多關注穆家的動向是因為……”
“穆陽那小子很喜歡你?”
女子聞言像聽了一句顯而易見、明知故問的話語,不由得輕聲笑起來。“男人的本色罷了。”
她鳳玲自認沒有什麼十拿九穩的事,可在讓男人喜歡上自己的這件事上,她最拿手了。
她起身,風情萬種地走到蘇煜的身邊落座,從蘇煜手中拿過精巧的茶杯,袖口似有若無地拂過蘇煜的鼻尖。
嗔怪而又魅惑般的望著蘇煜的側臉提醒道“公子,玲兒難道不就是靠這個吃飯的嘛?”
蘇煜默默將手收回,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起身準備離開。
感受到女子並未離開的視線,蘇煜腳步停在門前,眼眸含著淡淡的笑意,與人對視。
“他若是邀請你去他成人宴上彈奏一曲”蘇煜眼神帶著晦暗不明的戲謔,說到此處時微微一頓,開門。
揚聲:
“我準了。”
直到人離開視野,玲兒才收起目光,她倒是不意外蘇煜是怎麼知道穆陽確確實實對她說過這句話的,向來料事如神的蘇煜,這隻是吩咐她參加宴會罷了。
十幾天前穆陽邀請她去他府上彈奏的事情,她本是覺得一個喝醉之人的話不做回應就是了,於是也就沒有向蘇煜彙報。
離開客室的蘇煜直奔主殿去,算算日子,蘇笙的書信該抵達了。
蘇笙作為風漠國的皇帝,盡管是蘇煜的舅舅,但是對蘇煜卻是極好的。或許蘇笙是在彌補自己對妹妹蘇苓兒的寵愛,或許也隻是心疼蘇煜一個沒爹沒娘的孩子,總之對待蘇煜就像對待自己的親兒子,別無二樣。
若不是蘇煜執意要來大祈當質子,蘇笙寧可與祁朝拚個你死我活,也斷然不會將蘇煜作為籌碼丟給祁朝為質。
拗不過蘇煜,蘇笙隻好放他離開,隻是這兩年來月月必有書信抵來,時不時還有風漠的廚子、大夫不停地往質子府裏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