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曹操,曹操就到,一個四十多歲,頭發有些謝頂的男人走了進來,走起路來,有些一瘸一拐的,但看起來不太嚴重。
尹問寒不想回憶的臉,終於還是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這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對著尹問寒說道:“你就是新來的吧。”
尹問寒實在不想仔細去打量周主任的麵容,隻是點了點頭,二十年前他仔細打量了他的臉,隻是為了下次見麵好記,現在,他隻想盡快忘記。
周主任急促地對他說道:“要開會了,你帶個本子和筆,和我去記錄會議。”
尹問寒從桌上拿起了筆記本,又從抽屜裏找出了一支筆,將筆別在了筆記本的前幾頁,他猜,就算在他們三個人的辦公室,筆也是會經常不翼而飛,所以才會筆和本子分離。
尹問寒跟著周主任後麵,看著他走路一瘸一拐的樣子,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的柔軟,如果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麵該多好,這樣自己對他的厭惡可以循序漸進,而不是這樣撲麵而至,讓他窒息。
尹問寒輕車熟路地跟著周主任進了會議室,雖然已經有二十年沒有進過這間會議室了,但這裏還是在陌生裏透著那種熟悉感。
人基本上都到齊了,尹問寒靠著周主任邊上坐了下來,那是他固定的位置。周主任也略微有些詫異,眼前這個年輕人,自己還沒有介紹他坐在哪裏,他就自己已經判斷出來了,而且還是這麼的自信,他所表現出的老練和淡定所反映出的社會閱曆,絕不亞於自己,甚至從他的眼神裏,還能讀到稍縱即逝的疲憊,這與他的年齡極不相稱,真是難以相信,這就是當代剛從學校出來沒幾年的大學生。
周主任一掃之前的傲慢,反倒有些不自信起來,和大家簡單介紹了一下尹問寒,說道:“這是新來的文員,本次會議由他記錄。”
眾人稍微有些敷衍地看著他,點了一下頭,當然,也有人真誠地向他點頭示意。
尹問寒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向著眾人環視了過去,一張張熟悉的麵龐浮現在眼前,與二十年前無異,他甚至有些好奇,現在自己的麵容是什麼模樣,二十年前的自己還是有時候在照片裏才能清晰起來。
在會議室裏的長桌靠近門的那一端,那個座椅還空著在,顯然是廠長還沒有到。
尹問寒想起那個大腹便便的男人,後來公司倒閉,欠下巨額的債務,不禁有些唏噓。
大約五分鍾後,廠長終於進來,落座。二十年前,尹問寒隻是在他光鮮的外表下偶爾看見他的眼神裏流露出深深的疲憊,現在再看,竟生出些許惺惺相惜的感覺,是的,創業太累了。
尹問寒攤開了筆記本,抽出筆,拔了筆帽,奮筆疾書地記錄著會議內容,如果是二十年前,他還對他們所說的內容饒有興趣,但是現在,他隻是像一個旁觀者一樣,毫無感情地記錄著他們無盡的扯皮,打太極。
民營企業不好做,尤其像他們這種家族企業,親戚間的遠近親疏,外聘人員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千絲萬縷的聯係,而廠長也隻能做個斷不了家務事的和事佬,隻要不是大的原則問題,就在裏麵和稀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