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臨走前多給我留點好東西下來。”冷不防的,夏長老忽然開口,嚇了她一跳。

夏景語轉過臉來,眼圈有些紅紅的:“你怎麼知道我要走了?”她還沒有開口啊,在她的想法中,像夏長老這個一心隻有煉丹,腦袋一根筋的人,根本發現不了她的行為中有什麼異樣才對。

“丫頭,我不傻。”夏長老幽幽歎口氣,“這麼多年,我隻是習慣裝傻罷了。”他摸了摸夏景語的頭,“你認識我的時候,我才三十歲,十年前已經是大靈者巔峰的境界了,後來出了點事情,我的修為再也不能增進半點,我心灰意冷,就把外貌留在了七十的程度,一心煉丹,心如死灰。我懶得同外人多說,脾氣也就那麼一直冷硬下去,我想著反正這輩子隻能在這一方天地裏煉丹,還注意什麼說話分寸,想說什麼便說什麼就好。”

夏景語從來沒想過和自己相處時間最長的夏長老,反而是她了解最少的,“丫頭啊,看事情看人永遠都不能隻看表麵。”他又笑了,蒼老的容顏上閃現出幾分促狹的意味來,迸發出活力光彩。

夏景語倒是理解了夏長老當初的絕望和沉寂,二十歲的年紀就能打到大靈者巔峰,同時還是一個二階煉丹師,不折不扣是個難得的天才。原本他的生活應噶肆意而張揚,卻突然生生的被打斷了,修為和煉丹隻能停留在原地,這對一個曾經意氣風發的天才來說,該是怎樣沉重的打擊。

或許對有的人來說,大靈者巔峰和二階煉丹師,隨便哪一個頭銜,都足夠在一個三流小城裏有著不錯的地位。但是夏長老選擇了沉寂,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他拒絕再麵對外麵的生活,把自己封鎖在文淵閣的五樓裏,無休止的煉丹。夏家的所有人都敬他怕他,可是對他來說,這樣的敬和怕,也不能讓他的心獲得幾分解脫。

可是現在聽夏長老說這些話,語氣裏分明有著對曾經驕傲的炫耀之意。

等夏景語渣渣眼睛,卻看見麵前那個七十多歲須發皆白的老人不見了,取代的是一個二十左右,儒雅中含著銳利光芒的年輕人,眉目如星,嘴角帶著笑意。他拍了拍夏景語的頭,看著她呆滯的半天緩不過來的表情,暢快的大笑起來:“丫頭覺得我這樣長的可好?”

“真好。”夏景語咬咬牙,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以前被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整天拍拍腦袋沒什麼,現在被一個外表看起來和自己一般大的人這樣對待,就總覺得哪裏怪怪的,真想把他放在自己頭上的爪子再拍回去。

她剛有了這個想法,手剛伸上去,就被夏長老一下子抱在懷裏,他像哄孩子一樣拍著她的後背,半天才鬆開手,長久的歎了一聲:“感覺就像養了這麼久的女兒要嫁人了一樣,心裏頭難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