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原地的程瓷怔看街道盡頭消失的紅色尾燈,再側臉用餘光瞥了眼這件看起來價值不菲的外套,不禁咂舌道:“嘖,不愧是富家子弟,出手就是闊綽!”

像他這種有錢人,程瓷也不是沒遇見過,都是花天酒地的下流貨色,但這種直接一件昂貴衣服披在她身上然後轉身就走的,是她第一次碰見。

持續了一分鍾,程瓷的思緒再次活絡過來,重新打了輛網約車,這次來得很快,上車後直奔家裏。

雨夜間行車,車速保持在七八十碼,不是很快,但是很穩。行駛了二十分鍾,車子緩緩停下。

程瓷檢查了一下沒東西遺落,就下了車。

這裏是一片老小區,六七十年代的建築產物,一棟棟排成的樓房,都是紅磚白牆,壁上沾著綠藤殘漆,點斑初顯泛黃。樓外栽種著垂柳,枝幹貼著房子,看著有種蕭瑟且破舊的感覺。外表看起來不怎麼樣,但大多戶人家都在內飾裏下足了功夫,重新裝飾了一遍,幾乎是煥然一新,比起如今的商業房也不遜色。

程瓷家便是翻新其中之一!

她打開手機電筒,小心翼翼避開水窪,朝著小區裏邊走去,穿過一條街,來到第二排,徑直往最深處走,腳步停在了倒數第四棟,三號樓二單元。

一樓出入口有扇生了鏽的鐵門,平日裏都是半關半開的,樓道很黑,沒有電燈照明,老小區都是這般。程瓷一個人也不害怕,舉著手機電筒照亮前行的路,順著樓梯來到了201室。

她站在門口摸索了口袋兩下,拿出鑰匙插進門孔裏,輕輕轉動,“咚”的一聲,門打了開來。

手機光線照進裏邊,映入眼簾便是那玄關,程瓷走進隨手關上門後,開了燈,然後將鑰匙掛在衣帽架上。

這套房子麵積不大,六七十個平方,一個大廳、一個廚房、一個衛生間、兩間房間,跟門正對的就是大廳,一張矮腳四方桌擺在那,後邊一個L型沙發,對邊牆上鑿打出來的凹槽掛著電視機,右邊陳列著書架,書架上堆放著整整齊齊的書籍。

程瓷是獨生女,父母都是高中教師,平日裏住在學校宿舍,每隔幾天回一次家,現在家裏隻有她一個人。

換上拖鞋後,程瓷“啪嗒啪嗒”的走到冰箱前,拉開門拿出一罐蜂糖,調了杯蜂蜜水。

她站在窗戶邊上,端在嘴邊抿了一口。外麵一片漆黑,隻有極遠天際邊聳立著幾棟還閃爍著紅色高空障礙燈的高樓。

片刻後,程瓷簡單的洗了個澡後,回到房間躺在床上。

窗簾半遮半掩,昏暗的一縷光線映進房間,衣架上掛著的那件黑西裝格外醒目,使得她陷入沉思,沒多久,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夜很安靜,細雨如絲。

次日清晨。

程瓷被敲門聲吵醒,睡眼惺忪,她撓了撓亂亂的頭發,雙手撐著床坐直身子,目光呆滯看向前方。半晌後,臉上驟然慍怒,上午又沒課,敲什麼敲。

“儂搞弄麼,榔個早上睡勾覺都吵吵吵!”程瓷方言飆出口,起床氣盡數爆發。

天地寂靜,靜得落根針都有個響。

幾秒後,門口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給你五分鍾,馬上起來。”

說完,輕微的腳步聲愈發遠去。

程瓷捂著腦袋,一個頭兩個大,毋庸置疑的這是程爸,一家之主說一不二,她從小怕到大,哪怕現在都大三了,刻在骨子裏的害怕依舊存在。

靜坐了一分鍾,程瓷頂著兩個黑眼圈開始穿衣服,好了後拔掉充電頭,拿起手機出了房門朝著衛生間走去洗漱。

昨天傍晚程爸就給程瓷打電話說有事情,讓她看下有沒空,明天回家趟。程爸沒說啥事,程瓷也沒問。

洗漱完後,程瓷走了出來,此時程爸程媽都在餐桌上吃早餐。

“過來喝點粥,一身酒味要臭死誰!”程媽沒好氣道。

程瓷下意識聞了聞身上,什麼味道都沒有,頓時有些疑惑。

程媽好似看出了不解,“廁所裏的衣服。”

登時,程瓷恍然大悟,昨天洗完澡換下的衣物忘記洗了,還掛在那兒,難怪程媽沒好臉色!

她訕訕笑了笑,沒搭話,走到餐桌前自己舀了碗白粥,夾了幾筷蘿卜小菜,然後拽了條凳子過來坐下。

白粥下肚,胃暖洋洋的,早上喝粥就是好。

深夜的酒不如清晨的粥。

沒幾下,程瓷就扒拉完了碗裏的粥,稍微有個五分飽。

她放下空碗,起身離開餐桌,慵懶的躺在沙發上,拿出手機刷起微博,很是從容不迫。程瓷知道,這兩位壓著她的五指山吃飯賊慢,都屬蝸牛的,還美其名曰優雅,並且吃飯的時候不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