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夢裏,還是在現實。
在這裏時間都沒有了意義,我走在一片荒蕪的暗綠色森林中,巨大的林木都長成了歪歪扭扭的樣子,耳邊除了呼喚我名字的低吟以外,隻剩下褲腿摩擦草葉發出的沙沙聲。
我的腦子裏麵渾渾噩噩,荒誕的想法和無盡的智慧扭曲在了一起。
我麻木的向前走著
這裏沒有蟲子也沒有動物,這裏沒有陽光,我繞過高聳入雲的巨大樹木,空氣之中好像是在散發著一種令人作嘔的、腐爛發酵的味道,又夾雜著一點點熟悉的暗香;我卻覺得這味道似曾相識,甚至有些懷念和迷戀。
哦,我不太靈光的腦子忽然轉了個彎,這塵埃的味道,是陪伴我11年的壁櫥裏麵的味道。狹小的壁櫥裏麵隻有聖誕樹和聖誕節的裝飾品,每一個都落滿了塵埃,我透過壁櫥的縫隙看到的世界是那麼的小,但是那麼的完美和幸福——一門之隔的我,就像是一個被遺忘在角落的垃圾袋一樣,隻能獨自在把見不得光的地方,暗自萎靡直至腐爛。
這暗香,是我在對角巷見到的第一個同齡人身上的味道。那是一個有著漂亮鉑金色頭發的男孩子,在火車上不太愉快的對話之中,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德拉科·馬爾福,一個真正過著王子般生活的純血貴族。
他的頭發絲到腳後跟,都是我所想擁有的貴族般的氣息。
我是哈利波特,也不隻是一個“救世主”,一個魔法界的“象征符號”,我對自己的內心,就像是分院帽和我說的一樣——
我渴望力量,甚至於我想出賣自己的靈魂,去換取舉世無雙的天賦;我渴望成功,我想像托尼斯塔克一樣,放出來的屁都帶著金錢的香味;我渴望所有人的關注,無論是貧民還是王子,我要他們的眼中都是我的身影。
我被壓抑十一年的靈魂,充滿了表演的欲望,就算是像小醜一樣,我願意為之赴湯蹈火!
如果不是“救世主”的身份,我可能真的要被分到斯萊特林——感謝梅林!因為我是救世主(救世主的外衣,真的掩蓋住了我黑暗肮髒的一麵),所以我被分到了充滿“熱情”和“崇拜”的格蘭芬多!
這是我人生中最難以忘懷的一幕,格蘭芬多幾乎所有人都在高喊著我的名字,就像是迎接屠龍的王子回歸他的國度一般,這一刻,我終於感受到了什麼叫做快樂。
我跟隨低吟著我名字的聲音,在看似沒有盡頭的森林裏麵穿梭,直到走到了麵前這個湖泊的邊上。
這是整片森林裏麵唯一清澈的藍。
湖麵上明明沒有月亮,卻反射著銀色的波光,我癡迷的走近,看向湖麵,湖裏倒映出來的是另一個我——猩紅色的眸子是那麼的醒目,和我碧綠的眼睛正好是相反的顏色。它從湖麵下緩緩的靠近,在銀色波紋下像是被保鮮膜包裹住的食物一樣,五官呈現出了擠壓的變形。
他掙紮了幾下,發現掙脫不了湖麵的束縛之後,他終於把目光移向了我,他的嘴遠超出常人一般的咧開,衝我笑著道:“你不開心麼哈利?救世主,所有人都被你玩弄在股掌之中,你欺騙了你的朋友——或者說是你給自己選定的‘對照組’;你欺騙了你的老師——他們認為你是一個聽話懂事的小獅子。”
他微微後退,之後在湖底猛地衝過來,他的臉甚至將湖麵都撐出來一個詭異的弧度,他用和我一模一樣的聲音暗啞的喊道:“但是你騙不了我!你是哈利波特,我也是哈利波特!憑什麼偽善的你享受著人間的快樂和追捧,而我卻要被禁錮在湖底?!就因為我融合了一部分湯姆裏德爾的靈魂麼?”
我沒有後退。
但是我抬起了頭,我看著天上不知道何時出現的一輪圓月,月亮變成了德拉科的人臉這件事,確實有些讓我感到驚悚。但是在這裏我不知道為什麼,心靈是如此的沉靜且安寧,我甚至還有心情,笑眯眯的和湖裏麵的我自己開著玩笑道:“那肯定啊,要怪就怪運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