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的囈語像潮水一樣,忽而強烈,忽而隱沒,一股一股的似乎如有實質的汙染,在衝刷著她的身軀;她整個人,或者說整個靈魂,在跟著汙染的潮汐,不自覺的吹到了星空,跟隨著潮汐遊蕩在這個位麵的星河之中。
馬六甲眼裏的世界儼然已經變了模樣:她的身體上麵布滿了鎖鏈和枷鎖,她似乎可以清晰的看出來,腰間纏著好幾圈的鎖鏈,最後被金色枷鎖固定的,是她和西弗勒斯的靈魂伴侶誓言;脖子上麵的銀色枷鎖,長長的鏈子分成了幾個枝杈的,是她和赫爾加·赫奇帕奇的對賭約定;
她握著魔杖的右手上,隱隱約約的霍格沃茨校徽在發光,一道不是很明顯的黃銅顏色的鎖鏈纏繞在手腕,同時也在隱隱作痛,似乎是像將她喚回世界,但是現在這個狀態下的她,隻能隱隱的感覺到這種痛和拉扯感,就像是隔著什麼東西在拽著她一樣;
她的肚臍上麵有密密麻麻的、絲絲縷縷絲線一般的小小的鎖鏈,馬六甲腦子裏麵直接的就意識到,這些小小的鎖鏈,就是她的親緣和感情——親情、友情、惡意、嫉妒、好的、壞的,都在這一把鎖鏈裏麵。
她不由的產生了明悟:這些鎖鏈是負擔,也是守護,隻有足夠多的鎖鏈和枷鎖,才能夠將她的神智,從一個接近瘋子的邊緣拉扯回來;這就是人類的羈絆,也是獨屬於人類的“汙染抗性”。
她之前還在奇怪,如果說理智的話,沒有意識的植物、隻有粗略情感的動物、脫離碳基的機械體生命,也許在“啟智”之後,他們的理智要遠遠高於正常人類吧?
畢竟傲慢、貪婪、色欲、嫉妒、暴食、憤怒及懶惰,這是屬於人類的惡行,它們讓人類更加的不“理智”才對,但是偏偏是如此,人類最後卻成為“理智”,或者說“汙染抗性”的最優解,這是為什麼?
現在她明白了,所謂的“理智”,其實應該是在感情的包圍下,在麵對人類自身欲望的時候,能夠做出的最理智的抉擇——貪婪但是不過線,這才是人類麵對克魯蘇的光輝之下,成功存活過上個紀元的真正原因吧!
感情是枷鎖,它們沉重的壓在了人類輕飄飄的靈魂身上,承載了其他人意誌和情感羈絆的鎖鏈,才是所有人類最終在茫茫星河裏麵,找到回家的路的,最重要的路引和航標。
馬六甲的眼裏,整個世界都是星河,璀璨的星係在她的視角裏麵緩慢的呼吸、膨脹、消亡或者爆炸,無數的大道法則在她的麵前,就猶如一疊疊等待她品嚐的菜肴一般,觸手可得,甚至有種隻要觸摸就能明悟的直覺。
但是此時的她卻愈加清醒;身邊的囈語雖然還在、腦中的尖叫依舊清晰,但是她卻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誰,自己要做什麼,自己在幹什麼,什麼是她的承載限度——哪怕這些法則中的任一一點點知識,都能夠讓她從學徒巫師,直接晉級成為大巫師,但是她卻不敢心動。
因為她明白,自己的基礎並沒有打好,在現有的層級,枉然接觸那些她不應該接觸的東西之後,她小小的人類腦子裏麵,非常有可能直接被撐爆,或者被這些法則和大道迷失了人的理智,最終成為一具有呼吸和心跳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