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舍之中,草木蔥鬱,陽光熱烈。

姚眉含淚看著堂中的幾個孩子,這才短短幾日,她越發瘦了,此刻言語哀傷:“因你父親在婚書上簽了字,我與他的夫妻情分已盡,甚至都不願意再看到他。我已經與你們的外祖商議過,屆時派人送和離書回薑氏城,不論你們父親簽不簽,那個家我是不會回的。”

薑書玥坐在一旁抹淚,心疼地把南初摟入懷中:“娘親若是不回薑氏城,我也不回,反正父親一向都不喜歡我,他那麼喜歡南初,還不是可以為了高官厚祿出賣南初,我沒有那等賣女求榮的父親。”

一麵說著最決絕的話,一邊心痛不已,她何嚐不希望自己的父親頂天立地,成為他們的靠山,可是,他放棄了他們,成為了他們的恥辱,割舍父子之情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讓她接受這樣的父親,她同樣做不到。

“我也不回去,我也不回去!”薑維抱著南初痛哭。

薑燮也是神情悲痛,他是薑家長子,又年長一些,思慮得更周全一些,他們是薑氏子,當然可以跟著母親留在姚氏,但這並不是長久之計:“等我成親之後,會分府而居,弟弟妹妹若是和父親住得不便,我會給你們準備好院子。外祖和舅父一家心善,願意接納我們,但是我們是薑氏子,初一十五要去神廟祭拜,難道我們因為與父親的嫌隙,連氏神都不拜了嗎?”

提到氏神,薑維和薑書玥俱是一怔,的確,他們可以不認薑通這個父親,但是不能連氏神都不拜,若是那樣,他們與流落荒淵的流民乞丐又有何區別,再說他們以後的嫁娶仕途經商,薑氏的符牌就是他們的通行證,若是沒有薑氏的符牌,每一步都難比登天。

“母親!”薑燮鄭重地朝姚眉一拜:“若是您已經決定要和父親和離,弟弟妹妹就交給我照顧,所幸薑氏城與姚氏城相隔不遠,每月我都會帶他們來看望您,若是他們願意小住也是可以的。”

姚眉知道薑燮說的沒錯,他們還年少,日後人生中的一切都與薑氏符牌有關,強盛的薑氏是他們的後盾,他們能說到門第高的親事,不論是經商或是為官都比較通暢,留在姚氏畢竟是寄人籬下,她點了點頭:“你思慮得十分周全......”

“夫人!”姬南初突然打斷了他們的談話:“有件事我要同你們說!”

姬南初被薑書玥和薑維一左一右地抱著,就像身上掛了兩隻樹袋熊一般,此刻,她話音一落,他們都抬眼看著她。

姚氏城的鋪麵已經準備妥當,姬南初也是時候該離開了,如今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她想坦誠自己的身份,但是看著一張張臉,還是猶豫了:“我與薑通父女情分已斷,也沒有必要繼續留在這裏了。我之前就流落荒淵,現在也要回到荒淵裏去。”

“不可!”姚眉臉色大變:“就算你與薑通已無父女之情,那同我們呢,不論何時,你都是我的女兒,是阿燮他們的妹妹!”

薑書玥和薑維更是一臉惶恐地抱著姬南初不鬆手,口中喃喃:“不許走,不許走,不許走!”

或許他們心裏都有這樣的擔憂,婚書一事,南初與薑通已再無情意,她身份特殊,若是母親和父親和離,南初待在這裏就會十分尷尬,雖然他們都不認為有何不妥,但是他們都不是南初,不能感受她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