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的春天。
街頭上突然湧現了一群身著校服的青年他們似乎剛喝過酒,醉意盎然的紅臉蛋被寒風刮地生疼。
丁秋墨從警局辦完事出來,剛好撞到了他們,其中一個莫名的眼熟。
“周洋!”
周洋旁邊的幾個少年聽後瞬間清醒,驚慌失措地拔腿朝著家的方向跑去。
周洋見朋友失了魂一樣四處逃竄,笑了笑,然後耷拉著頭兩眼淚光地癱在地上,頂著一頭打結的毛線傻傻地望著小丁。
這已經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
雖然他們見麵也許不到十次,但周洋來去給自己的印象卻已經很大。
她在學校查案子的那會兒,她看見周洋總是和另一個男生在一起。兩個人十分曖昧,周洋常常把手搭在膽小鬼的肩上輕撫他柔順的頭發。
如今案子才過去一年,周洋變化得差點認不出來。昔日的陽光早已淪陷在白色恐怖裏,與此同時改變的還有這座汙垢斑斑的城市。
這一切還得從一年前說起
……
晚風襲擾,細雨拂麵,落紅飄茵墮溷。
一時間,城市星星繁起,霓虹魔舞,馬路倒映著斑駁人影,它們重疊,交織,分裂消失在茫茫的暗夜中。
街口流浪的動物們落坐尋覓,爬行足翻滾在肮髒的剩菜堆裏,路麵上平鋪著被攆成肉泥的慌忙逃竄的蚯蚓。
酡紅如醉的酒館趴倒著一對對醉醺醺男男女女,女人們唱著戲腔,男人們直言不諱地說著夢話……
雨中,三兩對情侶加速了步伐,沒留神踢翻了流浪漢一天的收入。
流浪漢淚眼汪汪地望著逐漸走去的身影,無可奈何地癱坐在原地……
忽然間,暴雨侵襲,整個世界如同被一塊巨大的黑幕蓋住,空氣中彌漫著死氣沉沉的腐味。
西四的胡同內掠過一個黑影,隻見方才的流浪漢正捂著腚灰溜溜地躲在黑處,利落地找到一處牆角,蹲下,釋放著兩三天前消化的食物。
“啊”隨著呻吟一聲,他提起褲子躲在了屋簷下,委屈地望著自己發癟的肚子。
他已經餓得剩一副皮包骨,臉部萎縮隻剩骨架。衣服早已破爛,內衣淩亂不堪,一件毛衣搓出了一團團絨球。下身穿著一條破洞牛仔褲,上麵還有不知道掛了幾天的老鼠屎。
一定是剛剛路邊吃的烤腸,真晦氣!
垃圾桶的食物都不能耐他如何,一條香腸倒把他弄成這樣。
他聽見肚子咕咕叫,卻不著急去填飽他。他望著天發悶愁……
雨淅淅瀝瀝打在屋簷上,發出清脆的拍打聲。他靜靜地聆聽這般妙樂,仿佛是為他這般的窮人準備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雨滴聲變得不像方才那樣淳脆,它轉而厚重,沉雜,充斥著一股塑料味。他猛地一回頭,利刀刺入他的胸膛……
片刻,一股溫熱的液體頂入了他的喉部,血腥味充斥著鼻腔,他想掙紮,但整個身體卻像凝固般僵硬地站在原地,不能動彈。接著第二刀插向他的心髒,這次,他明顯感覺到疼痛,血管不斷擠壓膨脹,腦部爬滿了駭人的筋紋,大腿顫抖地支撐著沉重的身體,漸漸地他開始昏睡,瞳孔變得巨大通紅布滿了血絲,嘴裏流著不知名的液體。
“來,張嘴”
他仿佛看見了母親,她彎下腰,一隻手端著糖水,另一隻手按著他的身體。那時候她看起來那麼年輕,二三十歲的樣子,紮著馬尾辮,笑嘻嘻地望著自己。慢慢地將糖水喂進了嘴裏。
他記得的,那天,他把別人家的墳頭點著了,被家長當眾扇了一巴掌。他母親就拎起掃帚跑到那人家鬧事。他害怕極了,就像犯了事的小狗躲在床下,直到母親安然無恙地回來,他才敢從床邊冒出頭。他很害怕,瘦骨嶙峋的背弓在床底。但母親沒有責怪他,喂了他糖水,喝了之後就乖乖睡著了。
現在他也睡著了,身體被掏開一個洞,倒在雨裏,永遠地長眠下去……
那凶手穿了件黑雨衣,將傘放在一旁。從兜裏掏出一把菜刀,一刀接一刀砍在流浪漢身上。很快,他的屍體被拆得看不出人樣,凶手打開井蓋,將肢解的組織全扔了進去。
屍體順著下水道遊到城市的各處,其中一部分衝到邊上的,成了老鼠蟑螂的食物。
小破地很難看到一個監控,要是查找起來,最後也一定無濟於事。就這樣,一個不起眼的流浪漢消失在了這座城市,而凶手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可以是一個月入過萬的白領,用殺人解悶,或者是一個靠賣弄外貌的酒女,一位品質兼優的學生,一位認真負責的家庭主夫……
後天,或許會有人想起從這兒消失的流浪漢,或者報紙上登記有關的信息。人們到時候會議論這兒殘渣血沫,人的?或者狗的?哪家丟失了人?若是沒有,那一定是某個可憐的流浪漢,討論的聲音開始集中而熱烈,但不過三天,又會被其他的新聞鎮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