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少年無賴
已經在沁河上漂流了十多天，船上的新鮮早就沒有了，一向白天處於半昏迷狀態，隻有晚上才有點精神的凰陵玉已經徹底的改變了自己的生物鍾。
白天在上層睡個昏天暗地，晚上才慢悠悠的醒過來，趴在獨屬於自己的睡榻上看著就算是到了晚上也能看得出深藍色夜幕。
已經快到了山水郡最後的一個小鎮，在夜幕中起伏的山勢裏建造的城鎮，星星燭火，雖幽暗卻使得在暗夜獨行的人不會感覺到那麼孤單。
正盯著兩岸的燈火發呆，幽靜處竟然飄來幾聲琴音，清朗婉轉，一撥一劃、一撚一按，琴聲悠悠在這河麵傳出去好遠。
凰陵玉走出船艙，看著已經擋在前麵好多天的大船。
這人還真是固執，聽紅素說每日白天那人都會有幾下站在船頭向這邊喊叫著，他沒有惡意，也沒有人和他計較。反而是老祭祀聽到聲音伸頭看了一眼之後就笑的若有所思，最後都隨他去了。
沒有人理會還能堅持這麼多天，你說這人是傻呢，還是傻呢。
凰陵玉披著自己的朱色披風，墨發沒有束起的隨意散落在身後，前額飄落幾縷發絲的懶懶遮在眼角。
遠遠看去就是一身量尚未抽條的小小少年，披著在夜幕中都不顯失色的紅色衣袍，長發隨意飄散，露出一張泛著瑩亮的小臉，挺鼻櫻唇，雙目在墨發間好像泛著七彩星光。
她就站在船頭，身後是精巧的船坊傳出朦朧的橘光，縈繞在身側帶著不真實的夢幻和……惆悵？
天少瓊有點入神的看著像是從夢境裏走出來的小小少年，視線投過去好像就受不得自己控製的有點收不回來。
唯一的所想就是走近一點……最好是自己親手去碰一下，自己現在是不是真的在做夢。
趙亦雲低頭專心的撫著琴弦，絲毫沒有察覺到身邊那個這幾天都有點暴躁的人這會兒竟然一反常態的安靜了下來。
琴音漸緩幽幽結尾，趙亦雲細長的指尖按上還在顫動的琴弦，神情無比滿足，過了一會在掙開一直閉著的眼睛。
“少瓊？……”，趙亦雲抱著弦琴起身，順著天少瓊的視線看過去，竟然是第一天那個妙語成珠的小少年。
“啊……彈完了”，猛然被趙亦雲拉回神的天少瓊臉上難得的出現一絲紅暈。
“你怎麼了？”趙亦雲狐疑的看著好像有點不同的天少瓊問道。
“沒……沒啊，對了那個奶娃娃出來了”突然像想到什麼的天少瓊轉頭指著……
可是對麵的船頭哪裏還有什麼人，難道是……難道是剛剛自己真的睡著了？可能真的是吧，不然怎麼會絕倒亦雲這次彈琴這麼快就彈完了。
像是找到什麼借口，天少瓊突然像是鬆了一口氣的釋然，可是又不是完全的釋然。
想他**倜儻，瀟灑絕倫的天少瓊什麼時候有過這麼糾結的時候，還是因為一個奶娃娃。
“少瓊君子明義，明天我就要回去向父親回稟事務，就在韓村停下，這裏距離天郡城已是不遠，你可先隨我一同去見見父親，我再給你安排船坊……”。趙亦雲看著玩心不定的天少瓊不知道第多少次的碎碎念。
“不用了，我有同伴一起回去”天少瓊下意識的一口回絕，“……明日你隻管照看著你這滿船的貨物就好，我……我自有回去的法子”。
趙亦雲也不疑其他，知道天少瓊結識朋友眾多，也不打探其他的點點頭，不過多挽留。
這邊天際剛剛泛出青白色，前方的大船就開始調轉方向，一直被擋在後麵的船坊也隻好暫停的等著前麵的大船靠岸。
趙亦雲和天少瓊正站在船頭不知道說些什麼，從側方突然飛躍而上一個頭戴抹額的少年，箭步而上，幾步就走到了趙亦雲麵前。
“我家小公子贈予”，說著就把手中的幾張薄紙遞到趙亦雲的手中，又眼神不善的掃了旁邊的天少瓊一眼，複又翻身而下。
“武功高強了不起啊，有本事去和我那些師兄師弟們比劃，在我麵前有什麼好威風的”，天少瓊把琉璃充滿警告的一眼看成挑釁的訊號，頓時就叫嚷了起來。
趙亦雲已經習慣的翻開手中的薄紙，清掃幾眼，俊逸的臉上便泛起欣喜，隨後興衝衝的走了。
天少瓊摸不著頭腦的看著剛剛還在和自己依依惜別的趙亦雲，一會的功夫就把自己這樣晾在了原地。
靠著船舷看著已經從旁邊開始繞過來的船坊，等著兩船並行的時刻，天少瓊臉上突然出現一抹古怪的笑意，看著整個大船上也沒有人注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