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要飛(1 / 1)

我衝進家門。“為什麼?他們憑什麼這樣?”我聲嘶力竭地大喊,雖然我知道不可能有人回答。我今年十三歲,姐姐是我唯一的親人,和她在一起我是幸福的,但前年她車禍走了。我唯一的親人死了,就在我麵前,冷冰冰的,而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的,所有人都在告訴我那隻是個意外。但沒有我,這場意外就不會發生了。

今天又是糟糕的一天,曾經和未來無窮無盡的千百痛苦日子之一。天又在下雨。我一聽到下雨就害怕,事故那天的場麵會一遍一遍浮現在腦海裏,撞擊著我的視線,直到我撐不住倒下為止。放學的時候,同桌突然起哄說我是沒人要的孩子,全班都開始大笑起來。老師見了也隻是“噓”了一下。確實,同桌說的對,沒人要的孩子哪會有人疼。我試圖讓自己不那麼顯眼,每天早上趕著在班裏人正好到了一半的時候進教室,明明可以全對的作業故意錯上幾道題,中午即使吃不飽也不去盛第二碗飯……我真的盡力了,做一個不起眼的平均值,可麻煩還是會自己找上門來。同桌和他的死黨們似乎特別在意我的一言一行,抓住各種機會嘲笑我是沒人要的孩子。而今天,似乎格外的倒黴,他們把我推倒在泥水裏,等回家整個人都濕透了,還要麵對不間斷的侵襲我的回憶。

我把濕衣服脫下來塞進洗衣機,擰亮台燈,翻來作業,卻無言地哭了。眼淚一滴一滴落下,將早已皺巴巴的作業又一次打濕。我又一次地覆滅在自己的絕望裏。

天色漸暗。我趴在窗邊,看對麵樓燈火一盞盞熄滅,似在嘲諷懦弱的我。一陣腹痛襲來,我才想起這已經是我連著第三周沒有吃晚飯了。“沒人要的孩子……”同學們的聲音又一次在耳邊回響。無處發泄的憤怒在心裏越積越高,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

我將頭探出窗戶。外麵已一片漆黑,正像是我的前途和過去。全世界都安靜著,似乎隻有我一個人孤獨地喘息,傷痕累累,苟延殘喘,無助,淒涼,冷得無邊無際。痛苦被無限地放大,絕望將我淹沒沒,我知道這樣下去不行,但沒有一個人肯幫我,沒有一個人願意停下來給我一絲絲溫暖。一個人和世界對抗這麼多年,我早就累了。

“青雪……青雪……”無盡的夜空中傳來了呼喚,聲音不大,飄渺又真實,似乎高於我們世界的維度,夢一般讓我聽得出了神。淚水又一次爬滿臉龐。“姐姐,是你嗎?”我對這漆黑的天空無聲的喊道,“是你嗎?是你嗎……我就知道是你……”奪眶而出的淚再也無法控製,我大口的喘息著。如果這是夢,我不願醒來,就像賣火柴的小女孩逃避在火焰虛無的幸福中。

“姐姐……”我向天空中伸出手。這個世界沒有什麼讓我留戀的了。我輕輕一躍:姐姐,我想你了。我來贖罪了。

“砰”。……

這就是世界留給我的最後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