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還未開口問你,你倒先哭上了…”皇後在心中無奈道。
“先別哭了!你是哪裏人士,什麼出身,報上來。”
皇後身邊的王麽麽率先看不下去,知道皇後雖然生氣卻不好發難。皇後看向王麽麽,沒說話,隻是嘴角動了下。
那地上的龐小姐一愣,隨後慢悠悠的被南安王扶著,坐了起來,哽咽道:“回娘娘話,民女便是邊境的一個普通孤女,家中無人了。幸得南安王所救,民女無以為報,願以身相許。”
“你們家可有什麼官職嗎?”嬤嬤繼續冷冷問道。
“民女,民女家境貧寒,隻是…隻是世代務農。”龐小姐一邊說著,一邊紅著臉,向南安王的懷中靠去,又啜泣起來。南安王心疼的不住安慰,看向龐卉的眼神卻格外溫柔。賀蘭緹香白了他倆一眼,看不下去。
周圍人又開始議論起來:“務農?哈哈哈,這出身還不如現在的王妃呢,南安王怎麼想的,專挑破落戶不是?”
“王妃雖然出身商賈,好歹也是先帝讚賞過的皇商,家中富可敵國,又是被先帝指婚。這個姓龐的算什麼東西,也配和咱們平起平坐嗎?”
南安王循聲怒視,後麵的人嚇了一跳,閉上了嘴。
賀蘭緹香沒想到,這龐姑娘一出現,自己的風評居然急轉直上。
皇後雖然早被雷的外焦裏嫩,但還是保持正襟危坐,收拾了下表情,沉聲道:“懷義,這龐姑娘出身低微,實不可堪當正妃。何況你早已明媒正娶了賀蘭氏。”
“賀蘭氏出身商賈,士農工商,商人地位比農民還要低二等。為何…”
“啪”皇後再也忍不住,拍桌而起。
“住口!混賬東西!”
南安王慷慨的陳詞還沒說完便被這驚天的聲響打斷。
現場瞬時鴉雀無聲,眾人都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又都垂下了頭,避免撞上皇後憤怒的目光,那樣就太無禮了。大家都知道,皇後為何如此生氣。不怪皇後,這南安王說的話,簡直不仁不義。
南安王顯然也被皇後嚇到了,他印象中的皇後嫂嫂從來不會像今天這樣疾言厲色。他隻能固執的撇過頭去,卻不敢再發一言。他懷中的龐小姐這下連小聲啜泣都不敢了,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卻不敢再出一點聲響。
王麽麽是皇後的乳母,和皇後最親近,她第一個開口圓場:“娘娘消消氣。南安王殿下還是個孩子,您可別和他生氣了。”
孩子?張懷義都20了,古人壽命短,大多在14、5歲便成婚了。不過他的心智,還真的像個孩子。
皇後順了順氣,帶著些哭腔:“南安王,當年的事你也知道。匈奴人入侵中原,我們南國不敵。先帝帶著一家老小從建鄴一路逃到洛陽。幸得洛陽皇商賀蘭家出動府兵相救,又得人家慷慨資助,才使先帝重整旗鼓,回轉中原。為感念賀蘭氏,還是先帝為你指腹為婚,你怎可忘!如今居然如此不懂事。”
說罷,皇後神情落寞,竟以袖拭淚起來。在場眾人無不動容,即使是平時最熱愛冷嘲熱諷的人,想起那段曆史,也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南國一段最屈辱不堪的過往。在這種場合下,皇後提起這些也是實屬無奈,無非想讓南安王懂點事理,顧全大局。
南安王神情也多了幾分悵惘,但依然冷漠,不置可否。真是一頭倔驢,油鹽不進的。
皇後哭夠了,低聲道:“南安王妃,你不要怪懷義,他從小顛沛流離,先帝和陛下心疼他,被嬌慣的不成樣子。”
賀蘭緹香陪著笑,說著場麵話:“妾身不敢責怪殿下。”
南安王沒看她,心想:“誰要你賣好。”
皇後又是欣慰地點頭道:“南安王妃真是識大體,比懷義強多了。那…此事你怎麼看。”
賀蘭緹香神態自若,淡淡道:“南安王殿下和龐姑娘的愛情,就連妾身也是感同身受。叫妾身如何敢作這個惡人。妾身願意自請下堂,還望娘娘成全眼前這對璧人。”
寂靜,宴會上非常的寂靜。
皇後真不知道這南安王妃是該心疼她,還是怪她自己不爭氣。隻能說,賀蘭氏還真是波瀾不驚,心胸寬廣。
說罷,賀蘭氏頷首,向後退了兩步,不再說話。她仿佛在用行動訴說著,自己退出戰場,你們隨意吧。在南安王不解的眼神下,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恬靜,淡定,平和。
皇後一時也不知說什麼,終於,這裏的動靜還是把聖上引了過來。
皇上皇後一合計,不如就成全了南安王,左右這個殿下早就是出了名的狂妄不羈,他們實在是頭疼的懶得管。可是這賀蘭氏怎麼辦,賀蘭家對皇室實在是有大功的。對比賀蘭氏的言行舉止,再看那地上趴著,時不時裝哭的龐小姐,帝後也實在不願她過的稱心如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