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恒看著白露呆呆的樣子,不由地舒展了緊蹙的眉心,就連嘴角也都微微地抿了起來。

“還是個小孩子啊——”他俯下身子,輕輕地揉了揉白露的腦袋,溫柔地說道,“你隻要快快樂樂地長大就好了,那些責任,還沒有到需要你一個孩子擔起來的時候。”

“我們走吧。”丹恒抬起頭,望著遠處粼粼如水的台階,聲音又回到了之前的漠然。

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到了什麼,話裏話外,都又掀起了一陣肅殺的風氣。

他牽著白露的手,在遍布殺機的鱗淵境裏就如閑庭信步,旁若無人地走過了那些或癡怨、或憤懣、或淡泊的持明蜃影。

拾級而上,光影流轉。

在陰陽昏曉之間,盡可見古海宮墟的殊勝之景色。背後是建木的玄根,身前是顯龍大雩殿。

浣溪在那裏等了許久,臉上也帶著了幾分焦躁不安,似乎是在掙紮著什麼。

不過,在看到白露和丹恒歸來的時候,她的眸子裏還是暈染了一抹暗色,狠厲又孤絕。

“丹恒大人,白露小姐,你們回來了。”浣溪變臉如翻書,溫柔地笑了起來,謙恭地迎了上去,欠身說道。

“嗯,我們回來了!”白露眨著眼睛笑了笑,鬆開了牽著丹恒的手,就要跑過去,去和她的侍女貼貼。

還是小孩子呀,那些煩惱的、紛繁蕪雜的糟心事,都被她拋到了九霄雲外。

丹恒想道。

他也不願意在這時候掃白露的興。但是,她的那個侍女,可是心懷鬼胎得很。

偌大的孤台之上,在雲吟法術的水霧之下,可是潛藏的殺機迭起。

丹恒緊緊地拽住了白露。

一雙蒼青色的龍眸,似有所覺地掃過了古海宮墟,最後落到了浣溪的身上。

浣溪被他看得一個激靈,心頭冷汗直冒,隻能勉強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怎麼了,丹恒大人?”她緊緊地攥著自己的手,竭力不使自己一個腿軟,就跪了下去。

“古海宮墟過於冷清,未免太沒有活人氣了。”丹恒說著,徑直走到了浣溪的麵前,“不如,你讓他們都出來吧?串串門,熱鬧熱鬧也好。”

浣溪心中一駭,踉蹌著倒退了一步。

她的神色倉皇,白得就像是一張紙。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在她的一聲令下,那些籠罩於雲吟霧氣之下的持明刺客,也都齊齊現出了身形。

【“這個浣溪……是叛徒?”

“那,小白露會很難過的吧——”

“其實已經有了預兆了,不是嗎?之前我就覺得這個浣溪怪怪的。”】

“為……為什麼?”白露怔怔地看著露出了獠牙的浣溪。

她這一天,可謂是過得十分刺激,她的世界觀已經搖搖欲墜過一回了。這一回,她的天真稚氣,好像也要漸漸褪去了。

“為什麼?”浣溪似是驚詫於白露的問題,“白露小姐不知道嗎?”

“依妾身之見,持明族隻需要一位龍尊。孱弱無用、竊據大位的那一個,除去便是。”她拍了拍手,歎惋似的看了一眼白露,“白露小姐,主仆情分緣盡於此,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