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看著丹恒,緊緊地皺著眉頭,看起來好像陷入了思索。
半晌,他揚起腦袋,衝著丹恒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來,用活潑歡快的語氣說道:“那麼,丹恒哥,很高興認識你,我是景元,是這裏第二小的啦!”
丹恒的神色恍惚了一下,他從未在景元的那張臉上看到過這麼真摯熱情的笑容。
這時候的景元,雖然在鏡流的劍下磨礪了無數年,已經擁有了自身的鋒芒,也在烈火紛飛的戰場上淬煉了無數回,踏過了血與枯骨。但是,他還是太過天真,從未知道什麼是失去。
飲月之亂,使得他被眾人裹挾著成長起來。從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到城府深沉的將軍,隻需要一夜的時間。失去,是一個人成長的最好的契機,就像是一場蝶變,隻是失去的契機,過於殘忍了。
丹恒幾乎是著了迷地看著那樣鮮活的景元。
其實,作為被留下的那個,景元算是他們五個裏過得最痛苦的了吧。
鏡流、刃、丹恒都在拋棄過去,但是隻有景元,他還在困守著過去的那座孤島,執著地守著島上的那座燈塔,日複一日地等待著那艘歸航的船舶。
隻是,他作為仙舟將軍,怕是習慣了假麵示人,遊刃有餘地遊走於仙舟的內政和外交,周旋於和龍師的扯皮和厥詞。
景元也察覺到了丹恒異樣的目光,不由得挑了挑眉。
真是有意思,用那樣的目光來看我……丹恒,你到底是什麼人?
“丹楓哥。”景元突然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他衝著丹楓喊道,“為了慶祝丹恒哥的歸來,我們的持明龍尊,怎麼著也得大方一回吧?”
“直說吧,你小子看上了我這兒的什麼?”丹楓倒是深諳景元的秉性,沒好氣地說道。
“丹楓哥就是爽快。”景元和應星四目相對,不由得輕輕咳嗽了一聲。
應星哥,對不起了,看來這一回我要奪人所愛了。
景元一點也不真誠地在心裏對應星說了一聲抱歉,竭力壓下心中的激動,裝模作樣地用平和的語氣說道:“好!丹楓哥就是爽快!一家人不說二話,我看上了你埋在老楓樹下的那壇清斛醉月。”
“你可真會挑。”丹楓笑罵道。
那壇清斛醉月可是埋在老楓樹下有五六年的年頭了,色香味俱絕,沒有一個酒蟲不會被那壇清斛醉月勾起來的。
丹楓雖然不喜歡喝酒,但是他釀酒的手藝卻是一絕,總是被應星他們調侃為暴殄天物,白瞎了這麼一雙巧手。
丹楓更偏愛沏一壺鱗淵春茶,坐山觀虎鬥,看著四個酒鬼嚷嚷著拚酒、行酒令。這也是為什麼,送那幾個酒鬼各回各家的任務,會落到他的頭上。
“行。”丹楓不去看應星幽怨的小眼神,含笑答應了景元。
應星也討過那壇酒,不過卻被婉言謝絕了,直言道:“我可不想看到諸如‘工造司的百冶大人竟然在鱗淵境做出了這種事……’之類的頭條,我丟不起這個人。”
景元挑釁地瞥了應星一眼,用撒嬌的語氣說道:“謝謝丹楓哥!丹楓哥萬歲!”
“我已經迫不及待了!”他一下子就衝了出去,帶上了門,飛奔到了那棵老楓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