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良薑有限的記憶裏,她出事的地方離村子並不是很遠。
然而真上了路,她才驚覺,兩地之間還真不近。
也難怪高家人這麼久才找到她。
回去的路上,高良薑由高景天和高南星兩兄弟輪流背著。
二人身高腿長,加上常年幹活,身體十分壯實,走山路也十分穩當。
高良薑趴在他們背上一晃一晃的,中途還小睡了一會兒。
回到村裏,月亮已經爬上了樹梢。
“娘,爺爺他們回來了。”
守著廚房的朱氏聽到隔壁院子傳來的動靜,趕緊去叫婆婆張氏。
朱氏是高景天剛過門三個月的媳婦兒,長得溫溫柔柔的,做事卻很麻利。
等張氏從堂屋裏出來,她已經將溫在鍋裏的飯菜裝進食盒,又裝了一壺熱水拎著。
“聽動靜小妹應該是找回來了,咱快點過去吧!”
“嗯。”
張氏應了一聲從她手裏接過水壺,倒是沒什麼婆婆的架子。
二人一出門便看到高決明站在隔壁院門口目送鄰裏的身影。
“當家的,阿薑找到了嗎?”張氏疾步上前。
因著阿薑離家出走的事,她這兩天是吃不好睡不著,提心吊膽的。
當年老二兩口子遇難給老爺子造成很大的衝擊,若他們留在世上唯一的女兒也出了事,張氏很怕老爺子會承受不住。
“已經找到了。”
高決明轉身看向妻子兒媳,神色很是疲憊,但語氣是放鬆的。
“太好了!”
張氏和朱氏對視一眼,心裏皆鬆了口氣。
可等她們看到當事人,那口氣又提了起來。
乖乖,這一身的傷可怎麼得了!
……
高良薑坐在浴桶中,看著一邊往她身上澆水,一邊淚眼婆娑的張氏,已經不知暗中歎了多少口氣。
如果女人是水做的,那她這位大伯母一定是水泵做的,眼淚就像開了閥門,不要錢似的流。
再看另一邊幫她順著頭發的朱氏,雖沒有張氏誇張,卻也一臉的隱忍心疼。
若不是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高良薑都要以為自己快嘎了。
好不容易從浴桶出來,大伯母又開始一邊流淚一邊給她的傷口上藥。
高良薑很想叫她別哭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最終化為一聲歎息。
阿薑離家這兩天,家裏人都嚇壞了,將情緒釋放出來也好。
張氏和朱氏離開房間已經是一個時辰後的事。
在這期間,高良薑身上的傷都被細致的上了藥,還喝了一大碗雞肉粥。
換做以前,她絕不會在睡前將肚子吃得這麼飽。
今晚著實是盛情難卻。
高良薑摸著飽飽的肚子,躺在滿是藥味的被窩裏,安心的睡了過去。
……
月上中天。
一道黑影悄然翻進了高家後院,徑直奔向高良薑的房間。
“叩叩叩!”
很輕的敲擊聲從床頭旁的窗戶響起。
睡夢中的高良薑皺了皺眉。
她本不想理會,奈何翻身之際動到了左腿,一下就被痛醒了。
敲擊聲還在繼續,頗有種屋裏人不開窗就不走的架勢。
高良薑緩過痛勁兒,沒好氣的坐起身來。
“誰?”
“我。”壓低的粗糲男聲從窗外傳來。
“……”高良薑無語。
光說一個‘我’字,誰他娘知道你是誰!
窗外的楊慶聽屋裏又沒了動靜,敲窗的聲音驟然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