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穎進江家的工廠幹活,何大民心裏是一百二十個高興,他覺得自己老婆終於能夠腳踏實的過日子了。
說實話,江家給的待遇相當不錯了,比他的工資都高,還包午餐,年節發的過節費也多,勞保給的也厚實,就連國營廠有的取暖費,江家也給,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可梁穎昨天晚上是怎麼對自己說的?她齜著大牙嘩子,得意洋洋的說:“我堂哥說了,把江家弄倒了,就把廠子收了,我去當廠長。”
何大民都驚呆了:你去當廠長?你去給廠長洗腳人家都不帶要你的。
要文化沒文化,要技術沒技術,你憑啥當廠長?做條褲子走的線都是歪的,
在江家你做的啥工作你自己心裏沒點13數?就你還當廠長?廠子裏二、三十個工人,你能養活的起?
何大民泡著腳,腦子裏不停的轉,他感覺這次梁穎被警察帶走不是什麼好事兒。
很早以前,他就敏銳的察覺到江家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這江家可不是什麼國營工廠,實打實的掛著公家的頭,賣著私營的貨。
他有些恨自己的妻子,她這腦子裏是勾了芡嗎?怎麼也不好好想一想,現在敢開私營買賣的都是些什麼人?
何大民的發小兒就是五道口的一個大混子,是派出所的常客,打架鬥毆更是家常便飯。
75年,打群架的時候,他發小兒用軍刺把一個大院孩子的腿紮殘了,在梁進才的運作下,發小兒才被判了五年。
發小兒出來以後,正趕上知青回城,又號召改革開放自力更生。發小兒和幾個獄裏出來的兄弟跑了趟羊城,回京都後,就成了五道口的一霸。
現在五道口那片兒練攤兒的,基本上都得從發小兒那裏進點服裝賣。
據發小兒說,這些貨全都是他組織人從羊城運到京都的。
何大民很好奇發小為什麼要跑到羊城進貨,還不如攢點錢,找幾個大媽在京都自己幹個小服裝廠。
但發小卻說:在京都開工廠一是要有點錢,二是沒有背景不敢在京都開廠。羊城那邊的服裝有不少港城來的樣式,從羊城進貨賣,雖然跑的勤點,賺的少點,但比開工廠可穩當。
就自己發小這樣的大混子都沒敢在京都開個小工廠,你梁穎還想動江家?
何大民看了看表,12點多了,梁穎肯定是回不來了,他也沒給梁穎留門,倒了洗腳水,躺床上就睡了。
而梁穎在夜裏3點多鍾的時候,快要繃不住了。
張川的一句話就讓她破防了:“現在已經淩晨3點了,你趕緊交待問題吧,不要妄想有人來保你。就算你不交待,我們目前查到的證據也都指向你,不坦白,你連從寬的機會都沒有。”
梁穎氣結,她想睡覺,但大燈正對著她的臉,照的她心煩意亂,這人太壞了,他還把窗戶打開,說讓她冷靜冷靜。
上門牙處感到陣陣涼意,她抿了抿上唇,想包住露出來的門牙,但是徒勞,西北風順著牙縫鑽進嘴裏,幹、澀,還帶著一絲苦意。
她原想著丈夫何大民晚上11點半到家,看到自己沒回家,還不得去找梁進才通個氣兒?